被老师念错名字、念错学生名字是怎样一种体验?
我的名字很简单,没被老师念错过。可有的人的名字古怪,加上我刚上学时的一九五几年,没多少人有文化,私塾先生除外,能识几个字的都可以当老师,他们连本字典都没有,还不知会不会查字典。“中国人生得尖,认字认半边",或不认得的字用猜。这是当时文化人的识字经验。因为这两点,语文老师点名时闹出了笑话。我班一同学名叫卞笃咸,他就念成了“下马威",你看我我看你无人答应。点完,问:“谁的名没点到”?一同学说:“我”!“叫什么名字”?“卞笃咸”!“我还以为你叫下马威呢”!卞笃咸的脸红到耳根。老师一来真的就给了他个“下马威"![大笑][大笑][大笑]很是尴尬,我想恐怕师生都共同尴尬。那时我们是小孩,不懂调侃,事情也就过去了。
高中时遇到个历史老师点名。这历史老师像是没学过语文似的。把个韩仕清叫成了“纬杜清",我班本就是一个喜欢给别人起外号的班。比如一个女生天生的卷发,外号就叫鸦鹊窝。另一女生讲话喳喳呼呼的,外号叫“炸啦子"。还有个女生一笑嘴皮就绷得薄薄的,于是得了个“大皮砂罐"的名。男生还没一个有外号的,哈哈!这下热闹了!韩仕清变成纬肚清,韩仕清有同学心里变成什么地方都不青,唯肚青。
唯肚青成了韩仕清的外号。说他不听话,被他爸踢了几大脚,说其它地方不青,唯肚青。
韩仕清本是个腼腆的男生。他的尴尬处境比那卞笃咸惨,卞笃咸后来没人叫他下马咸,小学毕业也没見到过。可韩仕清的外号“唯肚青"被我们在校叫了几年,出校还叫,老了几十岁成了些老不正经的家伙,見了面还叫。他说:“我求你们了,大家都是見子見孙的人了,就别叫了!"我们说:只要你子孙不在你身边还要叫!"他很无奈。说:“叫吧叫吧!让你们叫到死!”他无奈,我们到是乐。我想这就是被老师叫错名字念错名字的同学的永生的尴尬吧![大笑][大笑][大笑]
参加高考监考时,考试前一天要开监考老师预备会,会前,考务组组长点名,当点到十六中老师的名字叫“饭桶”,下面老师们轰堂大笑。等会议结束了,我到考务组组长点名表上一看,原来是“范统”,原来是谐音。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按新生花名册点名,叫到一位学生的名字,xⅹ颢(hao),念错了,学生站起来纠正一下,我挺不好意思,连忙说了声:"对不起!”
这个"颢”字是白而亮的意思。我永远不会忘记。
礼记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但至今记忆犹新。教学相长,老师也有错的时候。后来我常和学生讲,老师不是万能的,错了就承认,马上就改,还是好老师。这个时候就不能"师道尊严”,死要面子活受罪。学生不买你的账,你会很被动。韩愈的《师说》讲得很精辟:"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因此,学生不一定不如自己的老师,老师不一定比自己的学生贤能。懂得道理有先后早晚之别,学问技艺各有专长,如此罢了。
我教《师说》的时候,就用我自己念错学生的名字现身说法,学生们听了,都会心地笑了。他们对老师更敬重了。
说到这里,我想到一个事实的笑话:我有一个学生是学科学的,他原有个外号叫“科学怪人”。这人做事、讲话,什么都是机械化的。后来,住在我家里,我所讲的一些关于中国文化的东西,还是他记载的,他很有兴趣。他的弹筝,也是机械化。我笑他是科学弹筝,他也不管。但有一点,他做事是很科学的,他开始学筝的时候说,每天只学十分钟,以后就固定化,每天尽管忙,必弹十分钟,不多不少。半年以后,还真的弹得蛮好了。由他的修养,我就感觉到,做任何事情,不要怕人家笑,这也是科学精神。他除了“科学怪人”的绰号之外,还有一个外号是“紧张大师”。后来到了美国,有个场合,人家要他表演,他就在很多人面前表演弹筝,一上台,手就发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种特别的指法呢。常常有些人说,年纪大了,要学什么东西没有时间。我就常拿他这个精神告诉人家,一天只用十分钟好了,一年、两年下来就不得了。实际上,我们回想起来,读书也好,学别的也好,很少用超过一天十分钟,连续三年加起来那么多的时间。如果真下这个工夫,无论哪一件事情,都会有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