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聊过天吗?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
我奶奶死之前的前几天,要我过去,说有话要和我说。说了一番很深奥的话,至今对我影响很深。
我是奶奶带大的,我小时候,奶奶夏天每天晚上都拿着蒲扇帮我扇扇子给我讲故事,我和奶奶感情特别好,那时候奶奶病在床头已经一年有余,我过去,拉着她满是皱纹的手,她微笑地看着我。说:孙儿啊,奶奶估计很快就要走了。
我说:奶奶你别这样说,你还有好多年要活呢!
她说:傻孩子,你小时候奶奶就告诉过你,你爷爷有一天会叫我和他一起去。我必须去找他了。这么多年了,你都长大了。我也完成任务了,我该走了。
我眼泪流下来,摸着她的白头发,因为第三次中风,七十八岁的奶奶再也无法走动,在床上卧床消耗了一年多了,她原本圆润的面庞也消瘦了很多,我看到她的眼角有眼泪。
奶奶说:我想和你聊聊天,好久没有和你好好说话了。
我说:奶奶,我看你的精神,至少还能再活十年。
奶奶说:哈哈,人啊,总得死,死不可怕,孩子。奶奶很高兴这个时候走掉,我没有舍不得你们,我活够了,虽然我年轻时候受了太多苦,但是现在我觉得不苦。
有一年,你爸爸的妹妹,才三岁,活活饿死了,那个时候奶奶也特别想和孩子一起死,但是还有其他孩子,奶奶必须活着,后来你爷爷五十多就病了,我一个人每天做力气活,
从早忙到晚,回家吃几口红薯,这样的日子,我也觉得没什么,人活在这个阳世上,苦是当时觉得苦,过来了就不是苦了,
照这种道理,苦乐都是个假象啊,要不为什么不是一直苦呢,而是当时苦,过后不苦了呢?孩子,奶奶这些年自从念佛之后啊,就明白了很多道理。
人的苦乐,人的喜欢和仇恨,人的烦恼和埋怨,这些啊,都是个假象,奶奶原来不觉得,后来就想明白了。
所以奶奶希望告诉你这个道理,你在阳世上活着,就不要怕苦怕有难处,有难处就顶上去,怕啥,不怕,没有钱,不怕,钱总会赚得到,什么困难,都是假象,要记得奶奶说的话,都是假象。
为什么是假象呢,因为时间一过,他就不一样了。不停地变来变去的东西,不是假象吗?千万不要为了这些假象要死要活,记得啊。
我说:我记得了,奶奶啊,那你病了难受吗?
奶奶说:当然难受,奶奶又不是神仙,病了躺在床上,怎么会不难受,奶奶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生老病死,不难受那是妖精。
但是,奶奶啊,还有个不难受的在啊。奶奶那个不难受,但知道我难受的东西一直都在这里,所以你不必替奶奶担心。
人活得好不好,不在于他有钱没钱,健康不健康,得不得病,有没有灾难,你想,世上的人哪一个一辈子不遇到不好的事情,哪一个不会得病,这些不是人过的好不好的标准。
人过的好不好,在这个人的心里啊,安定不安定,要是安定,他就病在床上无人管,也不算是个凄凉人,他要是安定啊,他就是穷在街头做乞丐,也不算是个贫穷人;
我问:奶奶啊,怎样才算是心里头安定啊?
奶奶说:心里头啊,有个锚,就算是安定了。有个锚,扎下去了,这个船啊,就不摇摆晃荡,起风起浪都随他去,心总是安定在岸边,这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问:奶奶,这个锚,要怎么打造呢?
奶奶说:孩子,你看过造船没有,一条大船,造出来的时候,锚是一起造好的,每一条船造好的同时,锚就同时配好了。所以有些船它被风浪吹翻了,是因为没有用好这个锚啊。
用的好,这个船就不会翻,在水面上走的很好很顺,它想停下来,就抛锚下去,就稳妥妥的。
一条走的好的船,不是总停在那里不走,那是个死船,要走,风浪之中还是照走不误,但是该停的时候马上就能停,说停就停,既不触礁,也不翻船,这样到了大河里,也不怕,到了海里,也不怕。
我说:奶奶,人要是有了这样的锚,就不怕风浪了对吧?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这样的锚,只是我们有些不知道对吗?
奶奶说:对对对,每个人都有这个锚,把它用起来,收放自如,你就一辈子不翻船。
即使奶奶不久之后走掉了,也不怕的,这艘船用坏了,就换一条船,锚是个大铁,换不了,死不掉,坏不了。
但是铁是会生锈的,生了锈,锚看起来好像用不了,被船夫水手放在一边根本不记得了。有朝一日忽然记得了,拿出来磨亮它,把链条接好,又一样可以收放自如。
人啊,到了老了,快要死了的时候,就会明白很多事情。
奶奶以前不明白要死是种什么感觉,现在知道了,就是一切都要重来了,从新来过,就好像这辈子是玩了一趟,下一次还继续,跟玩似的,那不等于没有来过吗?
这辈子就仿佛做了个梦,现在梦要醒了。这个感觉啊,奶奶感觉到很不错,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死的人啊,就是太喜欢这个世界了,太喜欢做梦了,做梦当真了,抱着这些梦里的东西舍不得醒来。
所以奶奶今天和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不要替奶奶感到伤心,奶奶走了也不要太伤心,你要记得,奶奶不害怕死。懂吗?
奶奶和我说这些话,我当时也没有怎么明白,几天之后,她安详地走掉了。
很多年之后,我才逐渐理解她说的这些东西。今天在头条看到这个问题,想奶奶了!!!!
我妈妈死的时候,我已经八岁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妈妈的床前只我一个小屁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浑身打颤,牙齿咬得格格响,只记得妈妈说:"娃儿啊,咋没点灯?"我说:“灯点着哩。"妈妈的眼睛此时已看不到灯明儿了。妈妈又断断续续的说:“快,快,去喊你爹,娃儿,妈不行了。”我这时才知道奶奶,外婆,和我爹正在北间为我妈准备后事。
年小不懂事,多少年回忆妈妈去世的情景,泪水总忍不住忘下流。
连襟,胃癌晚期。我去医院看了他两次,没想到聊天后,第二天就走了。让人伤心欲绝,感叹人的生命是那么渺小,脆弱。
一天,老伴和我说:"连襟生病住院了,在县人民医院。"
我很吃惊,赶忙问:"生的什么病?厉害不厉害?"
老伴说:"我也不知道啊?她小姨只说生病住院,没说生的什么病,我也没问。"
连襟一向身体很健康,160斤左右,红光满面。是一家国营单位的科长,待人和善,诚实。
我俩关系好,经常走动。第二天我和老伴就赶到了县医院。
连襟住一单间病房,他躺在床上,挂着吊瓶,小姨子在床前和连襟说话。
连襟用微弱的声音说:"来了",然后用手指指,另一张床让我俩坐下,我先把早就准备好的钱,给了小姨子。
连襟变化很大,瘦了很多,和以前判若两人,仅仅从脸上才能找到,以前的连襟。
我问什么时候来住的院,连襟说:"以前是在这里打完吊瓶,然后回家。这一个月来,我感觉来回走很累,就在这住下了。"
我和连襟说:"是啊!别来回跑了,虽然离家近,可也不方便,打打针,很快就会好的。"
连襟微微一笑:"但愿吧!尽快好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俩住下吃饭,这么远来了。"
我赶紧说:"不吃了,回家还有事,等你出院,咱俩喝个一醉方休。"
连襟勉强的活动一下头,算是答应了。我俩走的时候,连襟还硬想坐起来,我摁住了他。
小姨子送我们出了门口,在走廊里和我说:"是胃癌晚期,医生说可能在世的日子不多了,一直没和连襟说。"
我说:"千万别和连襟说,生的什么病,说了一点好处都没有。"
老伴劝小姨子,不要太难过,要休息好,不要不吃饭。
小姨了说:"我想开了,都哭不出眼泪来了,长着要命的病。"
回家后,我俩情绪有点不好,时刻考虑这事。于是隔了两天,又去医院看望连襟。
一番客套话后,我看连襟,和前几天没什么变化,还是躺在床上打吊瓶。
连襟慢悠悠的说:"不用刚来看,家里一些事。"
我说:"家里也没什么事,开车快不用一个小时。"
连襟问我:"生意做的怎么样,要注意身体,别为了钱,不要命的干。"
我说:"生意比以前好多了,不像以前一样拼命了。"
连襟说:"想开就好,你看像我这样,就是有金山银山,又能怎样。"
我和连襟,聊了半个小时,感觉他心情还不是很糟糕,可能人一旦感觉自己的情况,反而感到平静了。
我俩看他累了,就告别退出了病房,小姨子送我们上电梯。
没想到这次看望,成了永别。第三天就接到通知,说连襟去世了。
这次我没有吃惊,是预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从听说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反复想,人活着充满了很多无耐和未知,感慨万千。
一,即将死去的人,自己的亲戚朋友,特别是父母、妻子、儿女,是真舍不得,离不开她们。从连襟的眼神中,就看的出来。
更舍不得离开,充满生机,美丽壮观的世界。
但只能留下太多的遗憾,留恋和希望。连襟才五十六岁,是男人家庭事业最好的时候。
二,人生苦短,放平心态,顺其自然,珍惜当下,把握未来,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这才是王道,是一生最值得追求。
三,学点养生知识,养护好自己的身体。戒烟限酒,加强锻炼身体,把一些恶性疾病,消灭在萌芽之中。
四,好好孝顺父母,关心她们的衣,食、住等,爱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家人和睦相处,开心过好每一天。
总之,人生短暂,要把分分秒秒,过的有滋有味,幸福快乐,不枉此生。
那年冬天,哥哥打电话说,二叔的病严重了,有时间去看看他吧。天很冷,我什么都没买,一是二叔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再就是怕他多想,认为自己病严重了大家才大张旗鼓来探病。刚下车,堂妹迎了出来,把我让进屋,看到二叔坐在床上,堂妹边倒茶边说:“怪不得那会我爸说呢,你姐姐来了,快去开门,我出去一看真的是姐姐来了,我爸猜的真准。”
二叔已经瘦的脱相了,一把拉住我的手,温和的笑着说:“我闺女来了,冷不冷啊,看这手凉的。快坐下暖和暖和。”就这样坐了好一会,二叔一直拉着我的手,我就问东问西,也不敢提他的病。二叔说,你们都别瞒着我,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什么病,我想得开,愿意吃什么就吃,我不放在心上。我说医院都是哄人的,谁去检查都得说有毛病给开一大堆药,要不然人家把药卖给谁,那么多人要开工资的。二叔也笑了。坐了一会,跟二叔告辞说到时间接孩子了。二叔说有空常回家来看看,我答应着出门,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临走悄悄塞给堂妹点钱,让她看着二叔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给他买。二叔隔着窗户对我笑着招手,第二天,人就去了。
在我印象里,二叔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对我们堂兄弟姐妹一向是冷着脸极少说话的,从小到大都没对我笑过,更没有亲切的说过话,没想到这一笑,这一声闺女,这拉着手依依不舍,竟是最后的诀别。
我们一位厂长患了鼻癌,几次化疗之后病情恶化,找我办理离职手续。他说:“我估计也就这三五天的寿限了。”
我一边安慰他,一边给他讲解他可以享受的离职待遇,并告诉他,“老板说了,你在公司工作十多年了,将给你额外一笔款以表心意。
想不到的是,厂长摆了摆手,“罢了,什么待遇我都不要了,这些钱我既使拿到手,还不是老婆的,最终还不知花在哪个男人身上了。”
看我表示诧异,他又接着说:“生病这两年,老婆是各种嫌弃,我早就想辞职回家静养,老婆一直不同意,说辞职了就享受不了公司待遇了,毕竟一个月两万多的工资。孩子们对我也是各种嫌弃,连我的工资卡都不在自己手上,就连今天回公司也是我自己搭车,没有人护送。”
说完这些话,厂长在离职单上签了名便起身离去。
厂长离去的第二天,他的家人来了公司,说厂长死了,向我申请抚恤金和各种待遇。我向厂长一帮家人出示了厂长昨天签署的放弃一切离职待遇声明书。不知怎的,那一刻心中竟然有些快意。
二哥病重,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让家属赶快决断是留在医院还是拉回家中。因为二哥得的是一种叫做“肠间瘤”的病,病在腹腔,头脑一直很清楚,所以他坚决要回家。得到消息,我从外地往回赶,傍晚时分到老家,这时拉二哥的车也从省城医院赶到家。二哥看到我在家门口站着等他,面带歉意地朝我笑了笑,抬了下头无力地说:你还回来了。
二哥的病已经无力回天,拉回家来就是等死了。那年父母都在世,已经八十多岁了,二哥病重的消息一直都没敢给二老说,可他们还是从乡亲们的议论中听到了什么。母亲以泪洗面,说要看看二哥,大哥、三哥坚持不让;父亲在二哥回来的那天晚上一个人偷偷地溜到二哥家,看到二哥躺在炕上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没容说话,我和三哥急忙把父亲搀扶到屋外。刚出院门,父亲就“嘤嘤”地哭出声来。我们好言安慰,把父亲送回家,看着他们躺下,才又返回二哥家。
二哥的“肠间瘤”一直在长,最初发现时做了手术,但切开肚皮后发现腹腔已经长满了肉瘤,医生说没办法切除,只能用药物控制。我们想尽办法寻找最好的药物,但当时家庭条件有限,只能用一些偏方来控制治疗,手术半年后,二哥的腹腔开始明显长大,最后肚皮上的青筋都能一根一根看得清清楚楚。
那夜,大哥、三哥、二嫂、两个侄子、两个侄女,还有我一直围在二哥身旁。二哥只能平躺着,呼吸时而紧凑时而平缓。我们尽量找一些能够分散他痛苦的话题,回忆回忆过去,讲一些轻松快乐的事。二哥一直没有困意,两眼直直地盯着屋顶,偶尔转过头看我们一眼,脸上露出一点痛苦的微笑。到了后半夜,二哥好像有了好转,要喝水,想吃东西。二嫂喂着他稀饭,吃过几口,还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件事。说他小时候因为饿,就偷偷带着三哥去城里找父亲,到了父亲的工厂,父亲给他俩买了大米饭,饱饱地吃了一顿。父亲又买了一些让他们带回家,结果半路上贪玩,到天黑也没赶回家,幸亏遇见了好心人,才把他们送回来。那时急的母亲、大哥发动街坊四邻到处找。后来回来了,二哥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很多话题都是三哥在说,二哥只是偶尔加个补充,这时,二哥已经没有太大力气,头上不断地出汗。又过了好大一会儿,他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有气无力地说:快三点了,你们也睡一会儿吧,二哥合上了眼,好像平静了很多。凌晨三点半,二哥开始呼吸急促,一直在盯着他的二嫂呼唤我们一边赶紧给他穿装裹衣服,一边掉着眼泪嘴里不住地呼唤,一阵忙活,衣服穿好了,二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年二哥刚五十三岁,任务还没完成就这样去了。
我是一名专业护工,送走过几十个临终病人。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肝癌晚期,82岁高龄的叔叔。
叔叔是走着进的西京医院,一开始按胆囊炎治疗做的微创手术。术后持续不退烧,确诊的肝癌晚期。在西京医院治疗了一个月,医生建议回家。孩子们不忍心,转诊到了北方医院。
见到叔叔的时候,叔叔已经不能走路不能翻身了。一个月的住院治疗,叔叔的臀部有了轻微的压疮。小便处出现了皮肤溃烂,每天用软毛巾垫住。叔叔年轻的时候是搞地质工作的,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人品好,从来不与人发生争执,还是一个特别疼爱孩子的好父亲。没住院前,叔叔很注意养生。不抽烟,不喝酒,每天早起锻炼身体。如果不是这场病,叔叔的身体素质是相当不错的。
第一天照顾叔叔,他就一直重复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得这个怪病。没有人告诉他是癌症晚期,他也不往这方面说。第一次给他换垫在下面的毛巾,叔叔坚持不让,非要让他女儿换。我给他说,你现在是病人,需要照顾,我就是专业照顾病人的。因为叔叔老家是河南的,所以和我也挺聊的来的。肝癌晚期,腹水很多,很疼很难受,但是叔叔从来没有喊过疼,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老人。
医院住院是有规定的,病人这种姑息治疗不能一直住一个医院。医院建议要么出院要么转院,叔叔不愿意出院。他偷偷给我说,他们家属院有个退休干部,出院三天人就不在了。因为快过春节了,孩子们把叔叔转到离他们家比较近的医院。
春节我有5天休假,初六那天,公司打电话让我过去照顾叔叔。正月初七我到的医院,叔叔心情不太好,一直唉声叹气的。我就给他闲聊。我给他说,虽然生病了,但是孩子们都很孝顺,日子过得都不错,也不用你操心。既然生病了,咱就接受它。你开心也是这,不开心病也不会走。所以就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这样孩子们心里负担也小一点。叔叔说,你说的也对。他让我扶他坐起来,我给他把把被子靠后,把大袄穿上,我们两个就在那里闲聊。中午我给病人买的小米稀饭,自己吃的面条。我还给叔叔夹了一小块土豆,我说你尝尝,不想吃了你就吐出来。叔叔那天中午吃了一小块土豆。下午4点左右,我感觉叔叔的眼睛不对劲,直勾勾的看着外面。他突然骂了一句人,我有点害怕了,给家属打了电话。过了一会就开始抽起来了,医生过来给病人做了处理。从那天开始叔叔就开始昏迷了。正月十五断的气。昏迷8天,口腔严重溃烂,身子下面多处压疮。(叔叔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是非常孝顺的。我是白天护工,夜晚孩子们轮流看,白天也一直有人在的。)
我们饭店有个客户张阿姨,那天她没带姐妹们过来,自己一个人点了一个烤黑鱼,一瓶啤酒,我说烤鱼是辣的,她说不要紧,以后不会再吃了,看客人走完了,她让我坐下陪她聊聊,第二天就听说她走了,我很难过,如果我认真分析她的每一句话,是可以救她的,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张阿姨平常会和姐妹们一起来我们饭店聚餐,她们一起上老年大学,一起郊游,一起跳舞,平时来很热闹的。
那天晚上8点多钟她一个人来了,我问她几位,她说她们忙得很,今天就我自己。
张阿姨点了一个烤黑鱼,我说你平常吃不了太辣,我让厨房给你做微辣的吧,阿姨说不用,我想体验一下又麻又辣是什么感觉,反正以后再也不吃了!
张阿姨58岁,她的老伴和儿子去留学就再也没有回来,49岁那年就离婚了,她一个人独居上海。
为了儿子去留学,她把她们自己的房子卖了,钱交给老公儿子拿走了,她搬回娘家和母亲住,顺便照顾母亲的饮食起居。住了二年多她母亲就把房子过户到她名下了。
为此,她的哥哥姐姐们对她恨之入骨,再也没有人来看过她和母亲,后来她一个人送走了母亲,就更孤单了,每天面对空荡荡的房间,食不知味。
后来她去了老年大学,学习国画,古筝,她最喜欢古筝曲,在家一练就是半天,她一个月练会2首曲子,《琵琶语》和《梁祝》,她说每次听别人的作品和自己练,眼泪都止不住往下流。
她在古筝班遇到一个朱先生,和她一样大,爱好也一样,也是报的国画和古筝,朱先生比张阿姨爱好广泛,书法作品很优秀,古筝也是班级最优秀的。
朱先生温文尔雅,很绅士,张阿姨和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或许说她对朱先生更多的是崇拜。
熟悉了之后,朱先生就带张阿姨去跳舞,每个礼拜六礼拜天跳二次,平时那些阿姨们要带孙子外孙。
跳舞结束聚餐,张阿姨都把他们带到我店里来,她经常说我拖家带口的不容易。
她们舞团的人都知道张阿姨和朱先生在谈恋爱,平时也很关照他们俩。
这种和谐被新进来的一个年轻队友打破了。
他们舞蹈队来了一个年轻的舞伴柳慧,才40多岁,身材高挑,皮肤细腻,大波浪长发及腰,脚上的高跟鞋踩出很有韵律的节奏。可以说她是舞蹈队里最美的那朵花。
平时分组排练,张阿姨和朱先生都是分在一组的,因为张阿姨不会跳舞,需要朱先生耐心指导。张阿姨也学得很不错。
有次国庆节要汇演,排练比较紧张。
张阿姨感冒了,就请假没去,柳慧就自告奋勇地说她顶替张阿姨排练,柳慧年轻的时候就练过,有极好的舞蹈基础,这些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可是她装着什么也不会的样子,让朱先生从头一点一滴地教她,因为时间紧迫,别人都走了,她和朱先生还在练。
朱先生觉得,柳慧是个做事认真负责的人,而且悟性极高,对于舞蹈动作一点就透。
和张阿姨比起来,柳慧这个舞伴太完美了,国庆节如果和柳慧跳舞,那效果简直太惊艳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朱先生就不太愿意接张阿姨的电话了!总推说很忙。
而朱先生天天带着柳慧排练,柳慧呢,说是为了感激朱先生教导她,就天天请朱先生吃饭。朱先生说,你天天请我,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也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就这样,柳慧登堂入室了!
张阿姨又一次被甩了!她感觉自己是个失败者,做梦都梦到舞团的人在嘲笑自己,从此她把自己窝在家里,老年大学不上了,舞不跳了,她在不断地反省自己,然后不断的自我否定,她觉得肯定就是自己不好,那儿都不如别人优秀。
自己身高,年龄,长相,打扮,和别人比起来,一点优势都没有。
从此她出去买菜,出去遛狗,她都带着帽子带着口罩,她不希望任何人和她打招呼,她也不叫任何人。她成了独行侠。
她试图打电话给大洋彼岸的儿子聊聊天,诉说一下她的困惑,可是电话接通没聊几句,儿子的洋妞老婆把他儿子叫走了,电话挂断了。
她独自望着冷冰冰的手机发呆。
我说你多幸福啊,有房子,有车子,有退休工资。你看我们,每天很累的,有时候还要接受客人的无端指责。
她说你不懂一个人的日子,真的难熬,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有时候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大街小巷穿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房子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睡那里都一样,早晚的事儿。反正都是赤手空拳的来赤手空拳地去。
也不知道是烤鱼太辣的原因,还是她回忆过往伤感的原因,她眼泪不停地流,她也没有避讳,擦干眼泪继续吃,吃完继续流泪。
直到晚上11点多,张阿姨才若无其事的离开,她说以后不能再来照顾你的生意了,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
孩子们健康最重要,对于学习不要逼的太狠了,否则会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二天下午,就听我们饭店对面的阿姨们在议论,说几楼几号的张女士走了。
她的门是打开着的,邻居经过的时候看到张阿姨躺在地上,进去发现人已经走了。
她的遗书上面有她儿子的电话,还有家里的钥匙和房产证,她说还给哥哥姐姐们,让她儿子不要去争,这原本就不属于她们家的东西。
我听完很难过很难过,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认真分析她的话,如果我够细心,或许我能挽救她的。
愿张阿姨早升极乐,往生净土!
人无论到了哪个年纪,
都要看淡得失,
相聚就是缘分。
缘来惜缘、
缘去随缘。
柴米油盐酱醋茶
切莫虚度好年华
平凡人生平凡过
早看日出晚赏霞
聊过。那是父亲将死的前天晚上,父亲神智清醒。说:孩子我可能快死了,我问父亲:你害怕吗?父亲说:有点。我就问我父亲:你见过女人生孩子吗?父亲说:知道。我就跟他谈:″阳前的死,就是阴的生。阳间与儿女在一起,阴间5故去的父母在一起。"父亲:″原来是这样,我不害怕了。"次日,父亲病固,终年八十六岁。
打工时刚上任的车间副主任,要求我下坑舀水,但是我拒绝了。他边训我边下坑,下去就软了,捞上来就没了。有的时候危险是意识不到只是本能的抗拒。坑里只有二氧化碳,那以后饿死不进厂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