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补充: 从我成年后,我经历过家里最穷的一年是快过年了,家里连明天买菜吃饭的钱都没有,父亲眼睛高度近视,刚找了一份工作,干了还不到一个月,母亲一个月工资2000左右,一千元还债了,一千元家里花销了。我在工地上班,年底了还没有结账,兄弟一个月两千多用来自己还债,自己都不够花。过两天还得交水电费,这还是我成年后第一次家里因为没钱吃饭犯愁的,想听听各位家里所经历过最艰苦的时期是什么样子。
人们常说:再穷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是啊,话是这么说,没有经历过穷困潦倒的人,永远体会不到什么是苦日子。
说说我家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吧。
一个家庭生活再艰苦,只要一家人身体健康,日子有奔头,吃什么都是香的。
话说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的父亲身强力壮,二十几岁就是大队长。
带领全体社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汗滴禾下土,到头来除了上交公粮外,所剩无几,仅够维持简单生活。
于是他灵机一动,带领部分社员,借助乡村集市,起早贪黑的私下搞起了农产品贩运生意。
那个特殊年代,搞贩运生意是违背形势,走资本主义道路。
我的父亲对社员们说:“只要不耽误生产,抽空搞点副业可以增加点收入。”
所以他挑选部分社员起早贪黑搞贩运。
农村集体时期年底决分“分红”,一个整劳力一天10分,能够分上三毛钱就是烧高香了。
我记得最清楚,父亲带领部分社员搞副业那几年,每个劳力人均一天能够分得八毛七分钱。
这个标准在公社几十个村子里,排第一,远远超出其他村子一大截。
社员们年底能够有钱分,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大好事情。
公社干部明知道是搞贩运挣得钱,表面上说说,也就默许了。
然而好景不长,几年后父亲身患癌症,失去了劳动能力。
从此,村子劳动力又恢复到以前的每天两三毛钱的收入水平。
话说我们家失去了顶梁柱,父亲倒下了,因病欠下了巨额债务。
家里四个孩子,我是老大从小生活所迫送人了。
母亲常年有病,我十七岁,身下依次间隔三岁的三个弟弟。
一家人要吃饭,家里没有劳动力,挣不到工分,分不到粮食,更谈不上吃饭啦。
我弟弟只好放弃学业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我在外地放弃上大学,参加工作挣钱,一家人才勉强得以生存下来。
平时的日子怎么过来的,就说我三弟考上县重点高中,一个学期给他三斤细粮,其余就是玉米面,这些粮食还是十几家亲亲资助的。
弟弟上学一学期不吃细粮,吃窝窝头咸菜,放假后将三斤细粮兑换成六个馒头,带回家给我病重的父亲吃。
回忆起来,满满的眼泪,真是一言难尽啊!
就说过年吧,我千里之外担心父亲,探亲回到家里。
看到家里除了地瓜,有限的玉米面外,没有一两白面。
一家六口人,病重的父亲,忍受着疾病折磨,奄奄一息,母亲身体不好,一个弟弟在集体里劳动,两个弟弟上学。
这个年怎么过啊!我心如刀绞,母亲说:“年好过,日子难过啊,凑合一下年就过去了。”
亲亲听说我回来了,捎信叫我去拿大白菜,我推着小车去了亲亲家。
推回了几个大白菜和一些地瓜及二十几斤玉米面。
我随身带的五十斤全国粮票,到公社粮管所兑换了三十斤白面和二十斤粗粮。
过年了,拿出来五元钱,母亲去买了五斤带骨肉(当时猪肉七毛钱一斤)。
剩了一元五角钱,买点咸盐,和煤油(点煤油灯用)。
父亲说:“过年了,别人家里放鞭炮,我们家没有钱,也不能过个哑巴年,去买几个二踢脚放放,冲冲晦气吧。”
我又花一元钱去买了五个二踢脚。
母亲说:“这点肉留着过年来客,这两根肋骨劈下来,去碾台橂碎包饺子。”
我弟弟拿着光溜溜的两块肋骨到门口的碾台上,用锤子敲成骨浆再配上萝卜丝就是过年的饺子馅。
除夕的中午,母亲炒了一大碗白菜条,上面有六块没有壹分钱硬币大的肉片。
一大碗熥(teng)了不知多少顿的呱唧咸菜。
一盘子地瓜,上面摆了四个玉米面饼子。
一把大米煮的盆底可数过来米粒的一瓷盆饭水。
我们一家六口围坐在一张破饭桌前,年三十的正午天空,稀稀拉拉飘着飞舞的雪花。
左右邻舍响起了鞭炮声,弟弟说:“我们不是买了五个二踢脚吗,中午放一个吧!晚上放两个,初一再放两个。”
两个小弟弟高兴的出门放了一个二踢脚。
这时,父亲说:“今年过年,我们家总算团圆节,你大哥自从出去了,多少年了没有在家过年,今年回来了,你们都上炕一起逮饭。”
我们哥四个一边坐俩,母亲坐在炕边上,乘了六碗饭水。
父亲勉强的爬起来坐在里面指着板柜说:“那里还有半瓶地瓜干酒,拿过来,拿几个杯子,给他们倒上。”
我随手拿起半瓶酒,给父亲倒了一小杯,弟弟们不喝,我自己倒了一杯。
父亲说:“过年我们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这些都是亲戚送来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我倒下了,多亏你大哥,你们三个将来一定不要忘了你大哥!”
父亲颤抖的骨瘦如柴的手端起杯说:“都端起来,我们一家大团圆干一杯!”
我们刚刚放下杯,正巧,村支书和我大伯来到我家。
大伯介绍说:“这个是老大,从小离家,今年回来了。”我和书记握握手客气几句。
书记说:“老伙计,你有福啊!你看四个儿子多好,再过几年就是四只老虎,村子里谁也比不上你啊!”
父亲说:“咱俩搭档十七年了,我不能再和你搭档了。”
书记说:“我看你没事,好好养病。”
父亲说:“今年的饺子能吃上,明年就另说另讲了。”
书记说:“你大儿子回来过年,一家人大团圆,怎么也没舍得拿出个饽饽吃?”
我赶忙说:“我在外边天天吃面食,这不就想吃个玉米面饼子。”
我随手拿起一个玉米面饼子掰了一块放在嘴里,大伯看看我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父亲患癌后,几年没有吃过饽饽和饺子也不记得了。
晚上,母亲包了两碗白面骨头馅的饺子,一碗摆在供桌前,一碗我们六个人一人一个,其余吃的是地瓜面骨头馅饺子。
除夕夜,漆黑的天空,雪花飞舞的下落,漫山遍野屋前房后院内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年总算过去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宁静的夜晚,伴随着雪花飞舞,全村子左右邻舍,响起了密集的鞭炮声。
真是:
爆竹声声辞旧岁,千家万户迎新春。
人生几度除夕夜,几家欢乐几家愁。
那一年,父母双双下岗。吃完饭,家里就还剩十几块钱,爸爸蹲在门口一口气抽完两包烟,花了十块钱去买了一把刀。然后拖朋友赊了两只鸡。到市场上贩卖。。。。我记得从那时候起,到现在三十年了,爸爸再也没有抽过一根烟。。。。
在上世纪六十年,我们家是最穷的。因为家大口阔,七个孩子都是"饭仓子"(吃的多),那时是大集体,全家只有父母和一个大哥是劳动力(能干活的成年人),靠在生产队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争工分,一工分只划几分钱,减去一年吃口粮及其他支出(生产队每月先发给口粮、棉花、油、菜等),年终算总账我家"超支",在生产队部公布的收支榜上没有几家超支的。一年上头拿不到一分钱,还倒欠集体的。
那时穿的可以用"掣襟露肘"一词概括。我们穿的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六弟兄的衣服都是"传家宝",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好在我奶奶会料里,缝补漂洗都是她。我们虽然穿的补丁盖补丁,但衣着整洁。每逢下雨我们都是赤巴脚上学。我是最怕赤脚上厕所了,那时厕所都是露天,到处是蛆我就无法下脚,想起来就肉麻。后来,因为我在学校读书优秀,经常在全校师生大会上作报告,甚至还参加县里的多次大会,父母就让我穿的体面一点。
再说吃,不能用“三旬九食"一词来形容。因为大集体不会让人饿死,但我们家情况不一样,六个男孩饭量大,生产队分的口粮每月接济不上。有时,遇到阴天或下雨大人不能下地干活,就吃两餐饭。晚上我饿的受不了,就拿了厨房的生萝卜充饥,这样的情况很少。还是奶奶有办法,为了不让几个孙子挨饿,一天三顿饭其中一顿饭吃菜饭,就是用萝卜或白菜同米一块煮,每天换花样不重复,今天萝卜饭,明天白菜饭,后天黑菜饭,吃久了还是很难下口。
那时,家里也可以说“家徒四壁“,房子还是茅草房。没有家电(手电筒也没有)、没有像样的家具,只有一个破柜子和两口破木箱。我们的衣服都是挂在绳子上和放床头。我和三哥睡的床,就有用两条长板凳支着几块木板,几次夜里睡觉滚到地上冷醒了才知道。
“甘贫未分"怎么说?我们家穷但守本分,人穷志不短。六兄弟、一个小妹妹后来都混得不比别人差。
好在后来日子越来越好。我家是种蔬菜的,收入不错,农村也执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几个哥哥也相继当兵参加工作,由茅草房换成红瓦房,现在又翻新成几栋四层小楼房。全家上下几十口人,有当公务员混成领导干部的,有大中专以上学历的就有上十个,高级工程师、博士。真是"鲤鱼翻了身"!
我在家排行老四,小时候有多穷在上面已经叙述了。但我成家另起灶火时也有一段穷日子。记得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企业效益不好我和妻子都失业了。自己家里的平房漏雨无法居住,准备盖新房东凑西借,总算盖起了新房。但欠了一屁股债,在搬进新房的第一天,孩子要吃方便面,夫妻二人掏尽了口袋只凑了一袋方便面的钱1.5元,老婆哭了一场。
穷,则思变。我们在家里办了一个小黄酒厂,每天起早贪黑,妻子送货我忙着生产,一年下事,就还清了盖房子欠的外债。后来我们有了小小的积蓄,日子过得比蜜甜。
这是一个伤心的话题,象一把剑一样挑开曾经贫困的伤口,让人泪奔。
我曾经很穷过,这个贫穷不是因为自己懒,也不是因为丈夫没收入,而是因为婆婆的算计,把丈夫半年的收入一窝端,导致我们夫妻俩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走上绝路。
那时候都穷,城市的好过于农村的,农村的好过于不种田半边户,最穷的莫过于边缘户的人群的半边户。
城市人再穷,有工作有收入,有粮油供应,农村人再穷,黑着肚皮可以吃白米饭,再穷不卖口粮米。唯有一家只有一人工作,却要养活一家四口的半边户最为艰难。
单就我自己家庭来说,丈夫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作为宝妈的我,边带娃边做些小生意,糊口应该是没有问题,也不至于让孩子挨饿。按道理讲,应该好过,可偏偏就有人让我们不好过,那人就是我婆婆。她就象一只叫衰鸟,就差一点就叫走了我们夫妻俩的魂魄。
往事不堪回首,却历历在目,刻骨铭心,永生难忘,因怨生恨。
那年腊年二十八的下午,老公单位的会计喊叫去接他半年的工资,(那时单位的工资总是拖欠,工资半年一发,上半年暑假发一次工资,下半年寒假发一次工资)老公兴冲冲的去领了半年的工资,一家人很高兴,准备第二天去置办年货,再跟一家大小买身新衣服过年。
我们一家也没地方去,就留在老公单位宿舍里过年,婆婆也没有接我们回老家过年。
傍晚刹黑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老公的弟弟,他就象嗅到铜臭味一样来到我家,开口要钱,说是婆婆说的,叫拿走老公半年的工资。
刚热手的钱,还没经我手,老公就将半年的工资一分不剩的全部拿给了他的弟弟。弟弟趁着夜色,连夜返回,我知道,半途还等着他的哥哥,他们一家人在等着老公半年的工资过过快活年,哪管我们一家人的死活?
"你把半年的钱都拿给你弟弟,我们一家人吃什么?拿什么过年?"我愤怒的直问老公,这个傻傻的男人。我这是作了什么孽,碰到这么个愚孝的男人?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要绝望……
老公一声不吭,唯有沉默。
哄睡了两个孩子后,房间死一般的沉静。我不知道,老公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我以为他去上厕所去了。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有我的想法。这日子不过了,离开恶魔一样的人,离开邪恶的世界,也许会解脱。
漆黑的夜晚,寒潮阵阵袭来,一丝丝寒意直逼到骨子里生疼,心里拨凉拨凉的。我盖好两个孩子的被子,轻轻的走出了宿舍的房门。抹黑翻过一座小山丘,走过荒野的小路,来到了河边,不会游泳的我,只想跳到冰冷的河里洗个澡,洗掉这尘世间的丑陋,贪婪,自私。
我在河边徘徊,在河沿三丈以内寻找最佳跳水位置。当我选好位置,默哀自己短暂一生,有愧于父母儿女,觉得自己好残忍。望着脚边的深水哗哗流动,我的心也跟着欢腾,庆幸自己下一个时辰,自己就要解脱了。一阵河风袭过,阵阵凉意袭来,身体忍不住的颤抖,闭着的眼睛睁开,只想再看一眼这黑恶的世界,记下孽债,来世来讨。
突然,一条黑影从下河三丈远的地方快速的朝我站的方向走了过来,寒冬的黑夜里,看不清对面的人,只看到一条高高瘦瘦的黑影象电线杆一样的在移动,人也不知道害怕。人都想死了,连鬼都不怕,更何况我确定下河三丈远处的河沿上,站着的就是一个男人。
那人如果也象我一样寻短见,我会劝他不要这样,好死不如赖活,想想妻室儿女。劝好别人,我再按我的计划行事。
直到那个黑影走到我的面前,我才认出那人是我老公。他此时的想法与我是不谋而合,夫妻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连自杀的方式也是一模一样的,真是巧啊。
没有哭喊,没有吵架,也没有挣扎。泪己流干,身心疲惫,无力呐喊。他只是拉着我的手回家,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也失语,嘴里嘣不出一个哀鸣的音符。
很多年,我都想不通,婆婆为什么卡着我们的脖子,不让我们好过?她活着,她的大儿小儿就能好好活,就不给我们一家生路?那半年的工资,可是我们一家人的养命钱,她为了她的小儿子,就不顾我们一家人的死活?她完全可以等过完年,再开口跟我们商量借钱给她应急用。
从那以后,老公拿半年的工资,供养了小叔子七年,拿生命跟我赌,让我输。
他供养了小叔子七年,我恨了七年。往后余生,对婆婆,对小叔子只有恨,我的字典里没有"原谅"两个字。
我想,任何关系,都解不开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往死里逼的仇恨,连父子女,母子女都不行,更何况是婆媳,真正的"不共戴天"是"杀仇!"。
大过年的,我竟穷得无米下锅,大年二十八,竟连一碗面条都没有下肚。婆婆的巧取豪夺,让我难为无米之炊,让我们家赤贫了很多年。
在30几年前的那个年代里,农村普片贫穷 ,拿着碗相互借盐吃,借菜籽油吃,借米,借面,这是家常便饭。我记得,有一次家里来了几个贵客,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东西招待,就在村里借了三家,才借了八颗鸡蛋,又向邻居家借了一点机器面条,才算把客人招待下来。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我家因为没有钱买缝被子的线,那时两架线才要五分钱,就因为这五分钱,我们家里大吵了一架,那两床被子一直放了三个月才缝。还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丈夫在结婚那天,穿的上衣和鞋子都是向别人借的。那时候像这样的现象非常普片,谁也不笑话谁,你贫穷,我贫穷,大家都是贫穷,相互帮衬着,一起度难关。
我记得有一年腊月二十几了,我家孩子生病了,把家里准备过年的几十块钱给孩子看病用了。那年我们过年买了三斤猪肉,我们自己一点都不敢吃,放在那里只招待客人。现在想起来,人的心里真难受,我们生长在那个年代,真的是贫穷怕了,苦日子过了几十年。还好,我们现在还赶上了好时代,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真幸福!
希望这样的问题,不要再提了,是想问新中国成立后的穷吗?
1949年新中国成立,那时国家一穷二白,百废待兴,伤痕累累,内忧外患,在这贫脊的土地上,工业要建设,农业要发展,国防要壮大,全国人民在党中央毛主席领导下,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不怕流血流汗建设新中国,虽苦犹荣。大家应该牢记老前辈的无私奉献精神,记住他们的丰功伟绩。
要说苦,解放前的老百姓才真正苦。我故乡曾遭受日本鬼子的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半天时间全村房屋、粮草基夲烧光,杀害无辜百姓50多人。之后,有三分之一老百姓逃荒要饭,至到解放时,在外冻死饿死20多人。新中国成立后,村民才翻身得解放,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因此,家里最穷的日子是在旧中国,背境离乡去逃饭。
我的爷爷在解放前是地主,正是他的这个出身,给我们埋下了饥饿的种子,以至于到了我懵懂记事的时候,他“地主”的帽子还没摘掉,到了我这一辈,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地主娃娃”。
“地主娃娃”就该饿肚子。
这是我幼年时不得不接受的残酷现实,虽然我认为我是无辜的。
我刚记事那会儿,居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美妙的食物叫白面,别人家孩子手里拿着我见过,但是从没尝过,以为那东西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很难吃”,以为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只有加了糖精的包谷面窝窝头,因为包谷面的窝窝头家里也会时常断供。
在我的记忆中,爷爷和父亲除了和其他社员一起下地劳动外就是开荒种树。
开荒种树是他们的额外劳动,就是属于没有工分的惩罚性的劳动,农闲时候别人可以休息,他俩和其他几个同样戴着“帽子”的人没有休息的资格,用开荒种树来改造自己。
每到年底结算的时候,我们家分不到多少粮食,队长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们都怕他,生怕得罪了他全家没饭吃。
我记得那时候街上有三家国营饭店,每次路过那里时,我都会贪婪地闻上一会儿从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吃饭需要钱和粮票,因此我从没进去过,顶多会掀开门帘的一角朝里边望上一望,然后舔舔嘴角,咽咽口水而已。
记得那是约摸五六岁的时候吧,总之那会儿还没上学。
有一天,一个跟我一样出身,年纪比我大好几岁的“黑五类”崽子带我第一次胆战心惊的进了饭店。
里面的人很多,大都端着海碗在狼吞虎咽,他们有的在吃扯面,有的在吃面片,有的津津有味地在享用着一种油津津、金灿灿的,叫油条的东西……
这些美食的名字我还是后来才知道的,它们个个都好吃极了!
那个大哥哥把我带进饭店后让我站在一个角落不要动,我听话的站在角落只是咽着口水没敢动。
我看着他走向了坐着四个人的一张桌子,那四个人穿着很体面,都留着分头,一看就不是农民,他们每人端着一只海碗,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往嘴里呼啦呼啦扒拉着碗里的东西,而桌子中间,放着一盘金灿灿的油条。
大哥哥刻意做出了一副要哭的可怜相,卑微的弓着腰,朝那一桌人伸出了黑乎乎的手。
起初几个人都没搭理他,但是他倔强的没有放弃,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向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他只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小半步,丝毫没有走开的意思。
桌上的其中一个人看了看他,让后掰了半根油条递给了他。
我看见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迅速把半根油条塞进了兜里,转身又朝一个吃包子的男子走了过去……
他在饭店里绕了一圈,最后转到了我跟前,两只口袋鼓鼓的,收获不小。
他朝我狡黠一笑,摆摆头示意出去。
我俩跑出店后找了个角落开始分享他的战利品,那一次他讨到了两半根油条,一只包子,半只油饼,和半只白面馒头。
所有的东西他都匀给了我一半,我俩站在角落里,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东西全塞进了肚子里,过后有些后悔,觉得应该细嚼慢咽才对,很后悔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根本就没吃出是啥滋味来,只记得那些东西全部特别好吃,非常好吃。
那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吃油条的经历。
后来,我跟着他又去饭店讨要过几次,每次都是他讨要,我站在角落等他。
再后来,我也鼓足勇气向人们伸出了手,那时候太小,不懂得什么是尴尬,最怕的是人们烦我、凶我。
有一次,我把去饭店讨东西吃的事向父亲炫耀了,结果他不但没有夸我,反而狠狠揍了我一顿,骂我没有骨气,以后不许再去。
后来我没再去讨过,那个大哥哥见我执意不肯再讨,而且连他讨来的我都不肯吃,于是又想了一个办法。
每天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是饭店差不多打烊的时候,于是他就带着我去饭店厨房的后门,用手推车帮大师傅们倒垃圾、倒煤灰,往厨房里背煤,临下班前,大师傅们有时会给我俩几个包子,或者几根油条,甚至有几次还专门做了一大碗面分给我俩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期间我把这事也跟父亲战战兢兢的如实交代了,那次父亲没有打我也没骂我,直到我长大后才想明白那次父亲他没打我没骂我的原因,可能就是我自食其力了的缘故吧。
我上学后,因为那个大哥哥没有读书,因此我和他渐渐疏远了,再也没去过饭店帮厨师们倒垃圾换饭吃。
我记得我家最困难的一段时期是父亲病倒的日子,因为缺了一个壮劳力,本就一年到头挣不到多少工分的家里更加困难了,要命的是,我们兄妹三个的身底下又添了一个妹妹。
那一年的冬天,家里彻底断了口粮,母亲把能借口粮的远亲近邻家都借过来了,最后没办法,借来了半口袋喂牲口的麸皮。
为了活命,母亲往麸皮里掺了些仅有的一点包谷面,加了一些土豆和冻白菜,全家靠那半口袋麸皮熬了些时日。
可能小时候吃的全是粗粮,加上我嘴刁的缘故吧,所以我的胃从小就不好,这个病根到现在还没去掉。
我是我们那个巷子里最瘦的孩子,大家赏了我一个“麻杆”的绰号,虽然现在的我早就长成油桶了,但是背地里有人还是在叫我“麻杆”。
79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在那一年里我们享受到了包产到户的好政策,队里分给我们的地和大家一样多,也没有人因为爷爷的出身而歧视我们了。
从那年开始,家里不但交足了公粮,而且白面年年够吃了,也是从那一年起,我几乎没再吃过那难以下咽的包谷面,确实吃怕了。
从课本上和露天电影中,我对“地主”的形象有了一知半解,以为爷爷他们在旧社会,都是像电影中戴着瓜皮帽,穿着丝绸马褂,大腹便便的一群人。后来从父亲口中得知,爷爷所谓的地主不过是比一些乡邻多了几亩地而已,而那些地都是他辛辛苦苦挣钱买来的,平时那些地自己打理,只不过在农忙时会雇几个短工而已。
我曾试图把这些贫穷的往事讲给儿子听,期望他能够因此来珍惜眼下富裕生活的来之不易,结果他笑我在讲天方夜谭,竟然说出了类似“何不食肉糜”的话来,我无言以对,只能感慨他们这代人赶上了好时代。
家里最穷的时候到什么地步?
说实在的,讲到这个问题,还真的有点发言权。
1980年考上一所中专学校,虽然离家也就7、80公里,火车一天有三趟,汽车一天两趟。火车站离家10公里,汽车站就在门口。坐火车到学校,6角钱的火车票,学校就在火车站附近,走10分钟就到。坐汽车要1元钱,终点站离学校也比较远,还要花5分钱坐公交车。
如果坐汽车到县城乘坐火车,要花2毛钱的汽车票,再花5毛钱的火车票,比直接坐火车贵1毛钱。两年的读书时间,我选择的全是坐火车,目的就是为了省一毛钱。特别是一年寒假放假,天下着大雪,我下火车后,地上已经堆上厚厚的一层雪,我与另一位同学一起,走了18里路回家,且走了一半路程同学就从另一个方向回去了。那一次,真的让我体会到没钱真的很辛苦,但是,此后我仍然以这样的方式省钱。
而在读中专的两年中,我也只真正吃饱了五顿饭,四顿学校会餐,可以放开肚子吃。一顿同学打赌,认为我吃不下五只二两的馒头和两大碗稀饭,我当然赢了,也吃饱肚子了。其他的,都是半饥饿状态,对减肥很好,可惜那时的我很瘦很瘦。
毕业拿到第一笔工资,我一下子买了五块虎皮肉,算是让自己狠狠地放肆了一次。而上学的两年时间,我只拿了家里15元钱,其他的,都是靠16元的助学金生活,每年过年还要帮家里用节省下来的钱置办年货,表弟考上学校,我还送了一条18元钱的裤子。我每天的伙食费,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在家里,我非常清楚,妈妈吃的用的,比我更苦。
茅屋三间土坯墙,
四面透风射阳光。
外面下雨屋里漏,
外面结冰屋结霜。
菜柜木箱各一个,
屋里还有两张床。
吃饭木桌就一张,
板凳几个围桌放。
破锅烂碗也不足,
家里没有隔夜粮。
吃了上顿没下吨,
挖些野菜渡饥荒。
玉米豆面窝窝头,
不是天天都能尝。
黄豆面条硬帮帮,
菜多面少映月亮。
一天只吃两吨饭,
碗里没有一滴油。
东家借过米一碗,
西家借过一碗面。
前院借过钱几毛,
后院借过一把盐。
兄长衣服兄弟穿,
缝缝补补穿三年。
订婚礼金五元钱,
十元彩金娶进口。
有钱就是男子汉,
没钱便是汉子难。
有钱便是男子汉,
锅中缺少下米面,
家家户户都缺钱。
巧媳难做无米炊,
巧婆无花难纺线。
粗粮菜团就稀饭,
菜汤难喝三大碗。
人人身体都苗条,
血压不高体不胖。
日落西山就上床,
省了灯油又节粮。
但愿梦乡有窝头,
忍饥挨饿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