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监狱服刑过吗?可以讲讲里面的经历和故事吗?
我给你讲讲里面的人每天都干什么吧。
从看守所刚转到监狱的时候需要在入监队呆一个月,入监队也是整个监狱最严厉的一个大队。
刚到入监队,队长一般都会给你来个下马威,比如拿电棒吓唬你,电棒按的刺啦刺啦响在你旁边乱晃。
因为入监队就是监狱教规矩的地方,有的入监队也要坐板学习,有的刚去一个星期不让洗漱,上厕所也只给两格纸。每天让背各种规矩,练队列。
等分到各个大队就好了,
分到各个大队以后,一般都是10-12个人一个监室,上下铺,特别干净。
每天5点半,楼道里值班的犯人会喊口令起床,听到口令后必须马上起床,不能像家里一样还要赖会床,因为队长在监控室都看得到,起床后叠背包(被子),必须叠成豆腐块,要求就是面平、线直、棱角分明 。床单也要整理的没有一点褶皱,床上不能放除了被子以外的任何物品。
然后下床排队洗漱,每个号里都有厕所,跟洗脸池。
6点,开始吃早饭,外面分饭的犯人把稀饭跟馒头端到各个监室门口,队长统一开门,然后监室里负责打饭的犯人把饭拽进来,早饭一般是一个馒头,加一碗稀饭,还有一点小咸菜。
6点半,排队洗碗,然后开始收拾室内的卫生,擦地的擦地,刷厕所的刷厕所,擦窗台的擦窗台,各司其职。
7点,排队准备出工,监室门开了以后排队出去靠右走,到楼下按大小个排队,然后各大队队长带队去生产车间,路上也会唱一些改造歌曲。
7点半,到达工区,队长点名,然后各个线长安排生产任务(监狱一般都是缝纫活),线长先用秒表掐出来你干一个活的时间,然后再算出来你一天的产量,完不成的会有惩罚,会扣分直接影响减刑,以前会挨电棒,现在不会了现在只会让上学习加扣分,需要减刑的必须要玩命的干。
12点,吃饭,直接在车间吃,两个馒头,加一碗菜。
12点半到17点,继续干活,中间可以去厕所,但是不能瞎溜达。
17点半,排队收工,到达宿舍楼队长会搜身,然后点名。
18点,晚饭两个馒头一碗菜。
19点,做好上学习,就是看新闻联播。
19点半,新闻结束后看电视剧,屋里都有遥控器,自由活动,可以下下棋,看看书,洗漱。
21点,准备队长点名。
21点30,睡觉休息,半夜会起来值班一到两个小时。
监狱里,周六周日都不用出工,就在号里看电视,看书,下棋,洗衣服,也可以给家人写写信,写完后交给队长,队长检查完会帮你邮寄,每个月可以打一次亲情电话,一次时常5分钟。
平常也会组织一些活动,比如说统一看电影,电影都是队长从家里拷贝好,最新上映的电影,或者组织个象棋比赛等等。
每到逢年过节,也会张灯结彩,自己在号里包饺子,每个月可以采购一次,可以买些生活用品,鞋子,袜子,和各种零食,里面的人最盼望的就是发物品的那一天,因为又可以改善伙食了,这就是监狱里的真实故事。
每天面对的都是高墙电网,里面的人最多的就是对家人的思念,其实什么都没有自由最宝贵,在里面夏天盼秋天,冬天盼夏天,因为秋天的落叶和夏天的蝉鸣都代表着又熬过一个季节。
我没在监狱服刑过,但我一直从事监狱基层工作(有十五个年头了),监狱里面的故事太多太多,我挑一个感触比较深的说给大家听。
我带过的服刑人员人员中,服刑时间最长的是一个在监狱服刑了29年才刑满出狱的罪犯(不是几次入狱,是一次服刑了29年),1986年入监,2015年刑满。很多人都知道监狱服刑的犯人最长刑期是死缓(死刑立即执行的不下放到监狱),按最极端的那种死缓(限制减刑),也就是必须坐满25年才能刑满。那为什么他坐了29年呢?没错,只有一种可能,加刑!原判死缓,在减为无期后减为有期徒刑期后,狱内再犯罪,再判无期徒刑,同犯都叫他外号“活化石”。
他姓廖,因贩毒罪入狱(以贩养吸,主犯),原判死缓,江西某市人,入狱时23岁,入监两年后改无期,无期三年改有期21年,改有期徒刑后服刑了七年结果狱内重新犯罪(同犯打架,具体细节因为保密原则,不方便详细叙说,故意伤害致死罪,),加刑十五年,与所剩余刑合并重新判无期徒刑。
廖某调到我监区是08年的事(他应该是99年加的刑),从另外一个监狱调出来的。当时在我所分管的警区,最先引起我的注意是在一次例行谈话中,他说了一句玩笑话(非正式谈话一般都不会很拘谨),说我出生的那一年他就在坐牢了,现在我都参加工作了,他还在坐牢!我当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真的是。我1986年出生,他也是那一年入狱!
像廖某这类服刑人员,在监区是属于重点管控对象(狱内加了刑的服刑人员非常危险,怕心态崩了,思想走极端概率比较大)。但从我的观察和侧面了解,这名服刑人员出奇的平静,几乎没有任何异于他犯的行为。但是我并没有放松对这名服刑人员的日常管控包夹,因为狱内出事就无小事,表面上的平静不能代表任何东西,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有可能。
直到他调到我监区大概两个月后,在一次无意的闲聊中,我才算是真正对他有了更深层的了解,也由衷地感叹他内心是有多么的强大!
那天是休息日,全体服刑人员不出工(每周休息一天)。我也闲得无事搬了个凳子在隔控区门口坐着晒太阳。过了一会廖某过来向我咨询了一下罪犯分级处遇方面的事,在解答完后于是就跟他闲聊了起来。
我问了他一些最近改造上的事,他也一一回答着,当问到他家庭情况方面的问题时,我明显能感觉他眼神开始闪烁,开始支支吾吾。在我再三开导下,他还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服刑人员很不愿意谈论自己家庭的私事,只有建立在比较信任的程度下才愿意说)。
他第一句话就是他在外面的社会上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他本身就是抱养的(说得难听就是捡来的,没人知道他亲生父母是谁),而在他加刑之前养父母就相继过世,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叔侄,什么亲人也没有。在之前那个监狱服刑时,也是几个牢头狱霸一而再,再而三欺辱他(在九十年代的监狱里牢头狱霸的现象还是很常见的),他才起了杀心。他说人争一口气,别人怎么对我,我就加倍奉还。民警对我好,我只能在劳动上和遵守监规方面去报答,其他犯人欺负我,我就要他的命。反正我了无牵挂,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加刑那个事,我是没有任何怨言的,在杀人之前我就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但最终政府还是留了我一条命,我知道所有的民警都在帮我,但这就里是监狱,我在服刑,也没法去报答他们,我只有不给他们添乱,也只能做到这些。我知道监区是把我定性为监狱级“危险犯”,这是你们的工作,我觉得很正常,我也会用表现让你们放一万个心。我是“三无人员”(监狱对常年无接济、无会见、无通讯罪犯的统称),但我觉得我自己能管好自己,我来这里之前就把烟戒了,从来不买零食,我一个月的开销就是买些日用品,有劳动报酬足够了(监狱每个月会给每个服刑人员发放劳动报酬100元左右)。
我打断了他的话,换了一个话题,问他对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又说了好大一段话。
我就一个打算,那就是我一定要活着走出这个监狱大门。我23岁坐牢,我算了一下我大概在六十二三岁刑满(不用奇怪犯人为什么能算得这么清楚,因为每个犯人对自己的刑期都极度关注,也没有人比他们更关心自己的刑期),政府估计要养我三十年,我那年如果没关进来,现在肯定早死在外面了(吸食海洛因只有死路一条的),也许这就是命吧。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去承担后果。
我算了我的余刑,大概七八年也能出去了。至于出去做什么,我没有去想,想了也没用,在监狱待了快三十年,又是这个年纪,出去了也就是个废物。但不管怎么说,我出去了还是想做点事,还是想去拼一下,就看有没有机会。(他的话语里有些字眼很隐晦,看得懂的人自然懂)
在剩余的七八年刑期里,廖某一如既往表现得极为稳定。因为监狱都是做服装加工,他做了这么多年,在缝纫技术上是属于顶尖的,虽然年纪较大,但在生产线上一直属于技术骨干(五十多岁能上机做事的不多)。期间我跟他也有过很多次交流,生活上、思想改造上、劳动生产上都有。说句内心话,罪犯的改造就是我的工作,我的目的很明确,像廖某这种类型的服刑人员,只要改造上稳定就万事大吉,而相对廖某而言,他喜欢跟我聊天,觉得很多东西能聊的来,对于一个在狱内基本没有任何追求的人来说,也就足够了。(狱内加了刑的罪犯,改造基本就全剧终了,不能从事岗位工种,减刑受很大限制基本没刑减,而且其他犯人多少有点歧视,只是不那么明显)
在廖某刑满那天,是我送他出去的(刑满前他就请求过我到时候送他出去),因为他没有任何家属来接,所以帮他买了火车票,把他送到车站(怕一个人出去走丢了)。他刑满的衣服是车间里做的,鞋子我从自己家拿了一双给他(不是新的,但绝对不算差)。当时他出来时监区给他补助了四百块钱路费,他卡上还有130多块钱,出门前在小卖部买了两包烟,他执意给我一包,我也不可能要的,接了一根。
在去车站的路上,我边开车边跟他聊了最后一次天。他不停地说外面真的变化好大(这基本是长刑犯刑满出来同款的台词),什么都是新奇的,我没说太多,主要是交代他回去后的注意事项,比如如何上户口,如何去当地办低保(他这种状况回去肯定有低保),以及一些生活上的建议。最后我跟他说要不还是留个我的电话给你吧(我是真心怕他到火车站下车走丢了),他记下了,用两张纸分别记着,然后分开放在上衣和裤子口袋,最后跟我说,以后可能永远也不会见面了,真的很感谢谢你这些年的关照,前段时间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该用什么感谢你,希望好人一生平安吧。我只能说这次出去了,我是不可能还会再进监狱的。这句话是有两层意思的,我也懂,没说破,只能无奈地一笑而过……
这个故事是没有结局的,因为从他刑满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也许这些年他过得还不错,也许他重操旧业早已被判极刑,也许他在家养鸡种菜郁郁而终……,有时候真的很想接到他的电话,问问他现在的情况,毕竟他的经历中很多东西曾经让我内心触动很大,虽然我确实也帮不了他什么,他也跟我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但带他也有七八年,总希望一个故事应该有个结局,即使结局是残酷的……
其实里面的人,每个人都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在监狱服刑很奇葩,没有三把刷子最好不要犯法,进去了很多人会管着你,在监狱里要么出头要么装怂,总之,认真接受教育,出来重新做人。。
我是领教过号子内的生活,影视剧里呈现在眼里的场景不是鸡汤,而是监狱生活的真实缩影。
80年代的严打我因打架斗殴伤到人在号子内蹲了15天,进去的的时候狱警交待我“老实点,不然有你好受”,那些狱友们看见我虽然个子不是很大,但很有气场,眼睛里透出的是凶神的煞气,有个狱友受牢霸的指使,走到我这边墙角试探我,问:“老兄你怎么也进来啦”,我说:“你谁呀,谁跟称兄道弟,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那老弟自讨没趣,钻到指使他的人身边,不知道嘀咕些什么,认定我不是一个善茬,中午狱警给号子里送饭,我故意慢条斯理,最后一个走到窗前,端起饭盒在号子里溜了一圈,吃到一半就把剩下的拨给那个小兄弟,那小兄弟赶紧说了几句客套话,我汹汹地说“废那么多话干嘛?”。
刚进去,吃第一顿饭真的不习惯,号子里面的油水实在是太差了,所以吃到一半就不想吃了。
我们这个号共有14个地铺位置,已经进来了12个了,离那个蹲便位置还有两米多宽,靠近蹲便位置的就不用说了,理所当然非我莫属,谁让我喜欢打架呢,号子里面就是这个味道。
进去第三天,又有一个进宫的,这个人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同样是由牢霸指使,那兄弟走过去试探来历,结果他说话吱吱唔唔,好像干了见不得光的勾当,试探完了,那兄弟又跟牢露嘀咕几声,可能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今天进来的这个人非奸即盗。
号子里虽然都是犯人,偷东西还算其次,如果是犯强奸罪进去的,即使在监狱那也是抬不起头的,在外面受人唾弃,在号子里也不能让他好过。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狱警把13个饭盒摆在窗台上立马就走了,快要轮到他领饭盒的时候,后背就有人拉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一边,然后他的饭盒也归别人了,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就把他那份饭菜分得精光,而且每天打扫蹲便池的光荣任务也由他完成。
监狱是个接受教育的地方,铁窗生活可以让犯事的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所以我们做人做事都要遵守法律法规,进去了不但没有自由,连牢霸都能管你不吃饭。
坐过一次牢,终生难忘。坐牢也分南北之分,还有坐牢也分犯罪的重还是轻,如果犯罪比较严重的,把你关进牢房,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当然,死刑犯的肯定不一样,经济诈骗的又不一样。今天我就来说说一个打架伤人的,坐了三年牢。
2005年第一次来到广州,踏进了广州的一个电子厂。电子厂里面的人比较多,而且各个省份的都有。那时候人龙混杂,我们刚出到社会,年轻气盛。
大家都知道工厂里面很喜欢拉帮结派,我们就结了个帮派。然后经常和另外一个队打架。有一次因为一个女孩子,两队人打了起来。
在打的过程中,伤了其中一个人。当时拿的是一把水果刀,把他的耳朵都削掉一半。随后我们逃窜,被警方逮住。
那一年我才20岁,其实我并不是主谋,但是人是我伤的,所以坐牢的也是我。在监狱里,我度过了那段昏天暗地的日子。
刚开始被关进去的时候,牢房里面也有所谓的大佬。有事没事都要听他们的话。
手机,钱包都被没收走,而且还要带着手铐。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如果家里人有足够的钱,存在监狱里,那么你的生活条件可能就有所改善。
因为我家里比较穷,而且还是在农村里面。父母都是文盲,没出过门,在我坐牢的那段日子里面,他们从来没有来过广州。
不要以为坐牢就是管你吃,管你住,管你饱。其实在牢房里面悲惨的日子很可怕。
不听话就会被打,监狱里面狱警们也会把我们盯得紧紧的,如果有不听话的,会用警棍敲我们。
那时候我最记得,因为经济条件比较差。每天都是几颗小黄豆,然后给一碗饭给你。根本就吃不下去,你要数着那个黄豆吃饭。要不然你只有白饭可以吃。
不要以为在监狱里面就不用干活。其实很多外面的工厂都和监狱里面合作的,因为监狱里面的工资很低。
我们就被派到广州花都的一个书包厂去做背包,我记得当时还要上12个小时。而且每个月的工资只有100块钱。
可以说我们是免费的劳动力,在工厂里面做背包,如果不会的,有师傅教你。服刑期间三年,我就在那个厂做了两年。
不过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坐牢还学会了做背包。后来出来之后,我真的去了背包工厂上班。
每天早上六点左右起床,冬天起床时间和夏天起床时间不一样,到了时间点广播响起服刑人员赶紧跳起来叠被子,被子要叠成豆腐块,床单要拉平,和军队一样。动作一定要快,因为时间很紧张,在监狱里面人员是非常的拥挤,水龙头厕所资源有限,而有好几百人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全部处理好,所以时间必须抓紧。动作慢了,前面排队的都有几十人。
碰上天气热的时候,没有水,真的会让人发愁。而且出汗了,一身热,还要被挤压。
其实坐牢的时候都很难受的,并不像大家所说的吃牢饭,在里面就可以白吃,白住白喝。很多人没有坐过牢,没有体验过,所以不知道里面的苦。
如果表现好的话,还有奖励,可以减短服刑时间。所以如果你想提前出来,那么你就要在里面好好的表现。
由于年轻不懂事,误入歧途,出来之后,我才知道到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精彩,而且坐过牢的人有案底,很多地方都不收这种人。
奉劝大家不要年轻气盛,也不要犯法。犯罪的成本很高,而且还会祸及后代。
本人曾在1993年至2008年在监狱呆过15年,监狱里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简单点说,家里条件好的犯人,经常来探监,走点关系的,无论在安排做事,减刑方面都优先点,反之,则难过点,监狱,其实也是一个小社会,2003年之前各方面的管理不是很规范,也很复杂,2003年因为管理不规范而产生各种后果,可能引起了司法部门的重视,也加大了治理的力度,慢慢比以前正规了很多。
经过18个月的努力,我终于当上了“监室长”,经历了太多的事,接触了太多的人。从一个愣头青成长为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老贩子”,我所管辖的31个犯人中,有一个人是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监室长”顾名思义就是这个住在这个监室的所有犯人归我管理,但是这可不是牢头狱霸,而是监区民警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开会研究讨论之后指派的。简单点,就是官方授权的。
这个职位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管理犯人,把各种违规违纪的苗头掐死在萌芽之中。其实这个职位是得罪人的工作,但是既然监狱那么看重我,你不做还是有人去做,所以我还是欣然接受了。
当然,这个工作做好了,好处还是有的。比如,我没有劳动任务,不出意外,我可以直接获得减刑资格。
平时我就是监督他们劳动,化解犯人之间的矛盾,及时制止违规违纪的事件发生。处理紧急事件,在紧急状态下,我可以优先使用武力解决。
跟我同一批的老犯人都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很少做出格的事情让我为难,大多数时候都很规矩。只是有些新来的犯人,仗着自己身材高大不把我放在眼里,故意对着干。那么不好意思,先是警告,警告无效的情况下我就要动手了。
我在里面的这18个月可是没闲着,一直在锻炼。短袖囚服穿在身上袖口都快撑爆了,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何况还是新犯人,刚刚从看守所来到监狱的几乎都是营养不良,虚弱得很。
我从来不会仗势欺人,完全是按照监狱的规章制度来的。武力解决问题也是无奈之举,如果对方还手,那么随后赶来的狱警可以对他使用器械了,而我也不会被定性为打架斗殴。
2004年的夏天,我所在的监室调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犯人,明明是一副老实巴交的面孔,非要装成一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面对监狱最严厉的处罚,他就是不服软。
按照惯例,新来的犯人需要熟练背诵五十八条《监狱法》,被子叠成豆腐块,床单干净整洁。狱警不在场的时候就需要我来监督他完成任务。
我耐心地跟他讲解诀窍,可是他根本就不正眼瞧你,也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把我当成了牢头狱霸,以为我是故意整他。
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的,到时候抽查不合格,有的苦头吃。
两天后的一个雨天,我们是农业队,所以不用外出劳动,所有人都在监室学习。老犯人写思想报告,新犯人背诵《监狱法》和整理内务。
老张(大块头新犯人)却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床沿睡着了,这下可把我气坏了,这要是被狱警看见了,肯定是先拿我试问,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不管不问,其他犯人怎么看,以后还怎么服人?
我拿着手里的一本书狠狠地向老张扔去,正好砸在他的脸上。他猛的惊醒了,看到我恶狠狠的盯着他,反手抄起坐着的小板凳就砸到了我头上,塑料小板凳顿时四分五裂。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记鞭腿踢到了我的头上。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重重地摔倒在地,一时间我再也爬不起来了。
在他要继续动手的时候,被监室的其他人拉住了。而监室里面发生的事情也被监控前的狱警发现了。我被送去了医务室,老张被两名狱警外加两名武警押走了。
我的伤势也不严重,就是脸上被塑料凳子划开了几个小口子,嘴巴里面破了皮,然后就是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下午吃饭之前,监区又开会了。不用猜我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我们监室发生的事情而开会。
雨一直没有停,我们所有人在操场席地而坐,主席台上的普通狱警和领导也淋着雨。开头只说了一句话,“把张某某带上来。”
随后就看见老张双手被反铐着,脖子上挂着一块匾,写着姓名和罪名,还有今天所犯的事。大家不要小看这块匾,这可是神器。铁匾,一百多斤,挂在脖子上普通人撑不过30分钟。
然后接下来就是长达一个小时的批评教育,我们这些席地而坐的犯人心里大概都在骂娘,这叫什么事,一个人犯错,全监区的人陪着淋雨,真是服了他们这些人。
最后,会议快结束的时候,主席台上的监区领导问老张,是否意识到自己错了,然后就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认错,认错以后可以取下铁匾回监室写保证书,酌情从轻处罚。
我们以为,这个台阶就是送给老张下的,毕竟他还是个新犯人,还可以被挽救。
可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用力抬头看着天,理都不理监区领导对他说的话。这家伙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搞得领导下不来台,临走时说了一句,“什么时候认错,牌子什么时候取下来。”
两天,整整48个小时,他都不认错,铁匾也一直戴着。后来实在是撑不住晕倒了,铁匾才被取下来的。监督他的干部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硬气的犯人,这个犯人估计以后很难管理。
也不知道监区领导是怎么想的,明明我和他有过节,还被他打了,最后还是分到了我的监室,让我继续管理他,而且还睡在我的上铺。这真叫做冤家路窄,躲都没地方躲。
可是他接下来的做法却让我很惊讶,首先向我道歉了,还把家里寄来的好烟给了我两盒。然后让我抽背《监狱法》,居然一字不漏,再看他的内务,被子是标准的豆腐块……
我点燃他给的香烟,问他,你不是第一次坐牢吧?他却笑笑不说话。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接见,也会带进来一些平常吃不到的水果分给我们监室的人。如果没有一定的关系,食品类水果类的东西是带不进来的。
在这段时间,我也大概地了解了他。之前是一名特警,因为走私香烟和故意伤害被判处三年徒刑,也是因为打架,是从其他监狱调过来的。
慢慢的,我和他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没事的时候他还传授了几招擒拿和反擒拿给我,到现在我还没有忘记,后来也找人试过,很厉害的几招。
跟他成为朋友后,我发现他这个人很八卦的,总是喜欢打听这个打听那个是犯什么事进来的,而且打听清楚了以后,就会跟别人发生矛盾,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有病。
老张跟别的监室犯人发生矛盾,挨批的就是我们俩,我骂他,让他收敛一些,他嬉皮笑脸地答应,但就是不改,照样如此。我假装发脾气地说,你这样搞,我还怎么减刑?他却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会麻烦你很久的。
大概四个月以后,他跟另外一个监室的诈骗犯打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结局,只是知道打架两个人都被调走了。完全没有下文,一时间,我感到很失落。
后来,在我满刑的前一个月,值班狱警通知我去会见室,我心里还在想,家里怎么又来人了,不是上个星期才来的吗?
正嘀咕着来到了会见室,居然发现是他?对,是老张。他怎么出去了,什么时候出去的?为什么来看我呢?带着一连串的疑问我看向了他。
那个时候会见室不是隔着玻璃打电话,可以在监狱大门口直接会见。
老张首先塞给了我一条烟,然后给我上了五百块钱到账上,问了一大堆废话,然后说自己要走了,并且说了一声谢谢你。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拿着香烟愣在了当场。还是监狱门口的狱警催促我进去,我才缓过神来。他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意思呢?
以上就是我在监狱里面经历的众多事件中的一件,这个老张一直就是个迷,我有些猜不透,也不愿意去猜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