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补充: 如题。
《红楼梦》作为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完全可以被奉为世界文学史上举世无双的瑰宝。欣赏《红楼梦》,热爱《红楼梦》,惊叹其文学造诣的学者们不计其数。
学术界甚至为研究《红楼梦》一书,独立开创了一门红学,用以研究这本奇书。只因《红楼梦》一书的知识维度相当开阔。
书中的知识内容包罗万象,覆盖文学、哲学、史学、经济学、心理学、医学等各个学科领域,被称为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
《红楼梦》是以宝黛钗的爱情婚姻悲剧为主线展开的一部章回小说,但是事实上这又不是一部情爱小说。它看似在讲述小儿女之间的情爱,宏观上又真实地还原了一个古代封建大家族由盛转衰的全过程。
那么,这样一部鸿篇巨著想要传达的是什么?作者其实在开篇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作者自云:
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云云。”
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我实愧则有馀,悔又无益,大无可如何之日也。
当此日,欲将已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纨之时,饫甘餍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以致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集,以告天下;知我之负罪固多,然闺阁中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一并使其泯灭也。
作者在自序中介绍了自己潦倒半生,已然一事无成。然而回首往事时,他发现自己的生命中竟曾出现了不少出色璀璨的女性。
自己作为堂堂男儿,却只是仰仗祖德,举止见识与天下纨绔膏粱子弟无异,这一切都与自己生命中那些出众的女性相去甚远,作者念此愧怍惶恐。故编成此书,用以告诫世人,纵然自己的罪恶已经无可赦免,但他不愿为护己之短而湮没了这些女子的风华
于是作者选择将真事隐去,借“通灵宝玉“之口创作了《红楼梦》一书,用来悼念和记录自己生命中那些精彩的女性们。因此,《红楼梦》的性质事实上是一部回忆录,记录了作者的一生从繁华到幻灭及至勘破和领悟的过程。
《红楼梦》写的虽是闺阁之事,却无处不渗透着深刻的历史观和哲学观,蕴含着作者对个人生活价值的终极领悟。
从宏观上看,宁荣二府的命运走向就演绎了一个历史发展的阶段。
贾家作为一个世袭的封建大家族,从一开始给我们展现出来的穷奢极欲的贵族生活作风,到慢慢暴露出来的外强中干,再到最后被抄家,繁华富贵走向彻底的幻灭,其中体现出来的就是事物发展从量变到质变的全过程。
如探春所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贾府的没落不是偶然,而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性。
人们常说“富不过三代”,也是同样的历史规律。贾家已经富贵了三代,到了贾宝玉这一辈的儿女,他们距离祖上创业的年代很远,披荆斩棘的开创精神已经逐渐被奢侈富足的生活方式所湮灭。
因此,加诸在这一代小儿女身上的称号往往是“纨绔子弟”,贾珍,贾蓉,贾琏都是典型的代表人物,寻欢作乐,斗鸡走狗是他们生活的常态。也有像宝玉这种稍微志趣高雅一点的,但也无非是吟诗作对,蹉跎时光。
如此看来,贾府中的男性要么骄奢淫逸,要么无所作为。贾家,实质上只是一个仰赖祖德荫庇的家族,能在这个家族里发挥中流砥柱作用的男性已经寥寥无几。因此,这个封建家族衰败的伏笔早早地就埋下了。
从宏观角度读《红楼梦》,这是一本了不起的历史。从微观角度再去解读《红楼梦》,我们又会发现这本书又像是一部佛经,用千人千面,各自人物形象,让你在看尽世间百态之后顿悟生命的本质。
贾宝玉是全书性格最鲜明叛逆的人物。他离经叛道,鄙视仕途。在他身上,我看到的是对生命之美的纯粹追求。他喜欢在大观园内和众姊妹们吟诗作对,喜欢亲近大自然的春花秋月,喜欢向世界上的一切美好靠拢。
可是最后,贾家破败了,众姊妹死的死,走的走,一切繁华归于寂灭。
贾宝玉这才领会到生命中的人离开的方式只有两种,要么生离,要么死别。他无法承受这种破灭,只是对美好有一种近乎倔强的执念。
这种执念每个人都有。贾雨村有对官场的执念,王熙凤有对权利的执念,宝黛二人有对各自的执念。同时,每个人多少又有对繁华的执念。
《红楼梦》中跛足道人曾吟唱一首《好了歌》以度化执迷不悟的世人。歌云: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这是《红楼梦》一直在向世人暗示的道理。所谓否极泰来,乐极生悲,世事莫不如此。
事实上,只有当一个人真正理解本质上的生命是一个流淌的过程,残缺即是走向圆满的一个过程时,放下执念他才能走出自我设置的囚笼。
享受幸福的同时就要明白它不是持续之物,团聚的时候要明确分离在所难免。所以人只有活在当下,懂得惜福,享受生命的每一种体验,才能明智洒脱。
文/小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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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写《红楼梦》,目的是什么?别人说了都不算,真正的目的,要从书中去找。
因为《红楼梦》实在太伟大,所以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可以有不同的解读,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
“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鲁迅先生是这样认为的:
“在我的眼下的宝玉,却看见他看见许多死亡;证成多所爱者,当大苦恼,因为世上,不幸人多。惟憎人者,幸灾乐祸,于一生中,得小欢喜,少有障碍。然而憎人却不过是爱人者的败亡的逃路,与宝玉之终于出家,同一小器......”
没错,鲁迅先生看见的是生与死、爱与恨,也即繁华与寥落、开始与结局。
这与《红楼梦》中所述“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同义。
不得不说,如果所谓的经学家、道学家、才子等人都是盲人的话,他们都看到的是大象的一个部分。
《红楼梦》之浩瀚如星河大海,岂能以区区《易》、淫、缠绵、排满、宫闱秘事......而概之?观《红楼》者,必须有大襟怀、大格局,岂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鲁迅先生即是如此。
说完了这些,我们从《红楼梦》的角度来分析一下,《红楼梦》的作者究竟想通过《红楼梦》告诉我们什么。
一、《红楼梦》的开头故事
《红楼梦》开头就是一个故事。
一僧一道遇到一块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石头要求把他带入凡间去经历了一下,顺便有一位绛珠仙子为了报恩也跟着下凡了,然后就有了“木石前盟”。
事情结束后许多年,(又不知过了几世几劫),因有个空空道人访道求仙,无意间看到了石头上刻的字:
“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这首诗交代了两点:
1.《红楼梦》记录的是作者身前身后事;
2.《红楼梦》的作者痛惜无材“补天”,白白浪费了人生。
其间空空道人曾问过石头,你这石头上故事,既没有朝代可考,又没有“大贤大忠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说《红楼梦》寓意什么忠臣良将的可以歇歇了),里面只不过有几个有才有情的一般女子(亦无班姑蔡女之德能)的故事,换句话说没什么噱头,我给你抄了世人(喜欢看噱头的人)也不爱看,那我为什么要帮你把你的故事传下来?
我们看看石头怎么说?
石头的意志,也就是作者的意志(不管《红楼梦》的作者是不是曹雪芹)。
石头回答了很长一段话,大意是:
1.年代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
2.我这个既不是野史那样的胡说八道(说《红楼梦》是宫闱秘事的可以歇歇了),也不是艳史那样的坏人子弟(说《红楼梦》淫的可以歇歇了);
3.我这段故事不愿让世人称妙,也不要世人检读(埋首于故纸堆研究),只不过是让大家在酒足饭饱之后解解闷,强如看那些什么才子佳人小说的俗套呢!
如果不相信笔者的概括的,可以自己检视原文进行理解。
二、《红楼梦》的名目
《红楼梦》原名《石头记》《情僧录》《风月宝鉴》《金陵十二钗》。
从《红楼梦》曾经的这几个名字来看,《红楼梦》无疑与“情”有关,与女子有关,与作者个人经历有关。
说完了《红楼梦》的原名,我们再来看看《红楼梦》的回目名。
我们再回到《红楼梦》的开头。
先来看《红楼梦》第一回的回目名:
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甄士隐”者,何也?真事隐也。
“贾雨村”者,何也?假语村言。
这说明,作者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真事隐去(故而年代无考),这也说明作者用意不是让读者去寻根究底探索哪朝哪代的宫闱秘事之类的,而是为了借着“假语村言”来怀念“闺秀”。
闺秀者,谁人也?
频频回顾贾雨村的娇杏(侥幸)算得上吗?
当然不算。
娇杏不过是甄士隐家里的一个丫鬟而已,算不得大家闺秀身份;见了陌生男子便频繁回顾,更算不得大家闺秀作为。
那么,这里的“闺秀”,自然说的应该是真正的闺秀。
作者写就这“假语村言”,究竟为的是怀哪位闺秀呢?
三、《红楼梦》曲的引子
我们都知道,《红楼梦》的第五回在整部书中具有非同寻常的作用,原因即在于它揭示了《红楼梦》中最重要的十二位女子——“金陵十二钗”的一生命运。
但这里面,最最关键并且代表作者整体态度的,恐怕就是这首《红楼梦·引子》了。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甲戌侧批: 非作者为谁? 余又曰:“亦非作者,乃石头耳。”】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甲戌侧批:“愚”字自谦得妙!】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甲戌双行夹批:读此几句,翻厌近之传奇中必用开场副末等套,累赘太甚。甲戌眉批:“怀金悼玉”,大有深意。】
列位看清楚了,《红楼梦》的主旨是什么?
简简单单四个字——怀金悼玉!
金者为谁?薛宝钗是也,金锁与宝玉结成“金玉良缘”。
玉者为谁?林黛玉是也,宝黛二人早于青埂峰下结成“木石姻缘”。
现在我们明白了,第一回回目中的“贾雨村风尘怀闺秀”,“怀”的不是“娇杏”(侥幸),而是金玉(薛宝钗和林黛玉)!
因为第一回下面还有这样一段话:
自己又云:“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然闺阁中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一并使其泯灭也。
所以说,二位女主都是作者非常在意欣赏的人。
任意贬低一个抬高另一个都是不够客观的。
如果薛宝钗真的那么差劲,曹公想必也没必要去“怀念”她了。
如果林黛玉最后没有死而是嫁给了北静王,宝玉也没必要“悼念”她了。
四、警幻仙子之言
《红楼梦》中作者处处含情,以情眼观人,以情眼观事,无怪乎警幻仙子要称宝玉为“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了。
但是,此“淫”非彼“淫”,彼“淫”乃淫色,此淫乃淫情也。
淫色与淫情,有何区别?
警幻仙子给出了答案。
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甲戌侧批:说得恳切恰当之至!】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甲戌侧批:二字新雅。】‘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甲戌侧批:按宝玉一生心性,只不过是体贴二字,故曰“意淫”。】
换句话说,一个是贪欢,一个是真爱。
贪欢容易,真爱难。
接下来,警幻仙子又指出了宝玉此心性之“难处”。
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今既遇令祖宁荣二公剖腹深嘱,吾不忍君独为我闺阁增光,见弃于世道,......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
请看,独为我闺阁增光!
也即宝玉常说的,“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这么说,宝玉(也即)作者写作《红楼梦》的目的也就再次昭然若揭了:独为我闺阁增光!
在中华五千年来以男性为主体的文学体系中,何曾有过如此之作?
何人曾带着欣赏、带着怜惜,带着无处不情的“情眼”看待女子?
没有。
有的只是像《金瓶梅》一样纯以器具纯以玩物看待女子的作品。
《金瓶梅》《如意君传》《隋炀帝艳史》之类的猎艳小说且不说,梁陈之际的宫体诗,唐宋词,哪个不是把女性当作他们把玩的宠物?
他们在写作时,何曾对于女性有过真正的尊重?
他们笔下的女性,有几个能有独立的人格?
而这些具有独立人格的女子,在《红楼梦》中比比皆是。
综上所述,《红楼梦》记录的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真实的故事,主要目的是为了写这些美好的女子——空空道人所说“其中只不过几个异样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亦无班姑蔡女之德能。”而真正哀叹的却是,自己沉溺于情爱之中,无材补天,最终导致的矛盾与失落。也即警幻仙子所说的“吾不忍君独为我闺阁增光,见弃于世道”“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
固然,情爱都是虚幻的,故而“情可情,非常情”。
可是,功名利禄就是永恒的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说了这么多,你还想要问,它想告诉世人什么吗?
别费脑子了,一千个读者心目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正如鲁迅所说,你能看见啥,就说明你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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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达到了我国封建时代文学和美学的颠峰。曹雪芹写《红楼梦》,他真正的目的是多重,但是主要想告诉世人的是以下6个目的——“述祖德”、“明盛衰”、“传闺阁”、“叹宿命”、“言不朽”和“显亲历”。
6个具体目的如下:①、“述祖德”——阐述对祖德的崇敬之情。②、“明盛衰“——衬托盛时之可宝贵。③、”传闺阁“——建造大观园。④、”叹宿命“——设计太虚幻境。⑤、”言不朽“——石头著书。⑥、”显亲历“——设置通灵玉与贾宝玉。
《红楼梦》开篇有一大段交代写作目的的文字。作者自云“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又道“用假语村言,敷衍出一段故事来”,自愧堂堂须眉未能克绍祖业,要为“闺阁昭传”。继而以“列位看官”四字导入全知视角,讲述《石头记》一书的来历,其中叙及补天石(通灵玉)、一僧一道、太虚幻境等,加上衔玉而诞的贾宝玉、天上人间诸景备的大观园等等,都可视为小说写作目的策略性设置。
第一、述祖德——阐述对祖德的崇敬之情
曹雪芹的遭遇,使他不可能对他的家庭、他生活的社会唱赞歌,但他也不愿意为他的家庭、他生活的社会唱葬歌。他在揭露鞭挞,捶胸痛恨的同时,又是伤悼追怀的,恨铁不成钢的。
《红楼梦》记录的是诗礼簪缨之百年贾府由盛而衰的“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作者开篇即云:
“自欲将已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纨祷之时,饫甘餍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以至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集,以告天下人。”
这段话明显带有作为男儿未能克绍祖业的自责与愧疚,并宣布意欲以“立言”来赎罪。作者对祖德的崇敬与缅怀之情更是溢于言表。书中第五回,又特借警幻之口说出宁荣二公之灵为子孙中无一可以继业者、难免家族“运终数尽”的担忧。为了强化读者对宁荣二公之功德的认知,小说还设置了焦大这样一个打小跟随祖宗出生入死的忠仆做见证。小说中,以军功封爵的贾府赫赫扬扬的百年与国朝问鼎百年是同步的。
再看现实中,曹氏家族从龙入关,从曹振彦起家到被抄败落,大约也是历时百年。曹玺任职江宁织造,特别是继任的曹寅,创造了曹家在江南的辉煌。然而,曹家祖孙三代四人在金陵近一个甲子的荣华富贵“究竟是到头一梦”。金陵、江南,成为曹家一个家族无法开解的心结。《红楼梦》是曹雪芹的“发愤之作”,从“锦衣玉食”“饫甘餍肥”到“茅椽蓬牖,瓦灶绳床”却未妨其“襟怀笔墨”。
曹雪芹既选择了撰写小说述祖德,用《红楼梦》以追忆曹家的“秦淮旧梦”,巧妙地采用了“以南写北”将真事隐去的写作策略,创建了“北”实“南”虚两个中心。《红楼梦》在第一回中特别强调本书的两个特点,一是“无朝代年纪可考”,二是并无大贤大忠、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但是,人毕竟生活在特定的历史时代,创作的故事自然难免带有时代的痕迹。曹雪芹要创作一部以公侯贵族家庭生活为背景的写实小说,其“朝代”的影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抹掉的。
第二、明盛衰——衬托盛时之可宝贵
由以下叙事线索不难看出,《红楼梦》完成了“明盛衰”的写作目的,具体如下:
故事开讲时,衔玉而诞的贾宝玉七八岁,贾府尚在盛时,“虽说不及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像不同”。其与别家之不同,竞至于令巡盐御史家的小姐林黛玉警惕到“步步留心,时时在意”“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的程度。到红楼故事的第十二三个年头时,秦可卿惊动京都的超豪华葬礼及贾贵妃的受封、省亲,尽写贾府盛极。
接下来,故事的叙事空间主要移到大观园内。表面上,美景、美食,作诗、游园,亲情、友情、爱情,实际上却是美好乃败亡的渲染,快乐是悲伤的衬托。用“除夕祭宗祠”“效戏彩斑衣”(第五十三、五十四回)写了孝,随即便用“欺幼主”(第五十五回)写到不忠。接下来,探春“除宿弊”无果,宝钗“全大体”无效。大观园里,奴才辈各种矛盾冲突不断,再后来整个贾府主子与主子,主子与奴才,奴才与奴才,各种矛盾大爆发。而第七十四回到第八十回,“抄检大观园”“异兆发悲音”“感凄清”“夭风流”“误嫁”“屈受”,满眼的败落与悲哀。后四十回则是对家破人亡过程的经纬细密的描摹,连全书收结处“沐皇恩”“延世泽”的美好尾巴,也被贾宝玉的“却尘缘”给掩埋了。
小说极写贾府之盛,却处处散发着衰败的气息,因为作者此著是一种反思,作为不肖子对无力拯救家族的追悔。一般人觉得《红楼梦》写贾府盛衰,写封建家族必然灭亡的规律。换个角度看,曹雪芹是在唱挽歌,写盛极而衰,效果上却是盛为主,衰是衬托盛时之可宝贵的。小说的教训意义和谴责力度,针对的是不肖子孙和不知守成者。作者的主要感情还是以祖上为荣,不忘当年繁华,是惋惜,不是幸灾乐祸。今天的我们,大可不必将曹雪芹的自悔其罪,解读成他对自己所在阶级的揭露;贾府结局的“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也不是什么对封建制度必然灭亡的预示。
第三、传闺阁——建造大观园(“天上人间诸景备”的园林奇观)
大观园为元妃省亲而建,元妃又为了“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命姊妹们进园居住。显见的,这大观园是作家为小说人物活动而精心设计的背景和场地。曹雪芹把他见过的、听过的、书本上看过的,加上他天才的想象,或模拟山水画,或取意田园诗文,或借鉴自然景物,虚实糅合,为我们描绘出了“天上人间诸景备”的园林奇观。他如此设计,可以分析的用意至少有四:
- 1.为贾宝玉和诸钗建造一个人间天堂,把女儿们与外面的污浊世界隔绝开来,保护起来;
- 2.以大观园来寄托文人关于中国园林文化和园居生活的审美理想;
- 3.园里院、馆的设计服务于小说人物形象的塑造。怡红院——红绿相映,重心是女儿棠。潇湘馆——潇湘妃子——“还泪”神话。蘅芜苑——不种花只有草——牵藤引蔓——依附攀援;
- 4.大观园的荣枯折射着贾府的兴衰。
我们在小说里逛园、赏园,而真正让我们爱上大观园的,却还是那里的人和发生在那里的事,因为这些人和事才能触动我们的心灵。换个说法,作者正是通过对大观园住客的“事迹原委…‘离合悲欢”的那番“追踪蹑迹”,才使得“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的“几个异样女儿”不至“使其泯灭”的。为闺阁昭传的写作策略正在于设置了大观园。
作为生活场院的大观园,是住客们理想的人间天堂。
第四、叹宿命——设计太虚幻境
《红楼梦》楔子中编述的两个神话故事——补天顽石幻化成通灵宝玉下凡历世;绛珠仙子随神瑛侍者下世为人造历还泪幻缘,在结构小说和揭示小说主题上都功能强大。前一个故事用以交代此书之由来,而绛珠还泪的故事预演了“木石前盟”,预示着《红楼梦》男女主角的爱情悲剧。这两个故事,作者安排由一僧一道在交谈中讲述。他们还说,神瑛侍者和绛珠仙子下凡是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的,通灵宝玉也需带到警幻仙子宫中“交割清楚”。僧道口中的这位警幻仙子,显见得就是某一方的神圣,有着掌控什么的权力。小说很快给出了答案,她就是“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的女神,掌管着“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中”的太虚幻境。
太虚幻境是曹雪芹创造的与俗世人问对应的上界仙境,“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是其存在的真谛。小说主人公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前生就生活在那里。贾宝玉由神瑛侍者托生,补天顽石幻化的通灵宝玉是他的灵魂一样的伴生物。林黛玉则与绛珠草、绛珠仙子同体。这太虚幻境既带有对应小说现实描写层面的预示功能,又体现出曹雪芹审美层面的抒情功能,更重要的是,《红楼梦》的哲学思想亦由太虚幻境重点担当。
人们爱说“梦是个人的神话”。太虚幻境具有深远的象征意蕴,于作者而言,既寄托其哲学方面的报负,又富含其深刻的心理真实。
太虚是“神仙家形式,杂家内容”,例如“警幻”是佛家用语,“仙姑”乃道家称谓。幻境中有“金女”有“菩提”,此是一道一佛。警幻仙姑受宁荣二公之托对贾宝玉进行的是人世教育,可她分明实施的又是儒家之志取。体现出了所谓的三教合一。
第五、言不朽——石头著书
古人推崇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孔颖达疏:“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红楼梦》开篇,作者自云的那一大段话,表明自己“立德”“立功”已然无望,愧对家国,只能不得已而求其次,以“立言”即“使闺阁昭传”来实现自己的抱负与价值。从“编述一集,以告天下人”的决心中,即可见出作者之雄心壮志,欲以文鸣世;又能见作者的自信,坚信此书必能传世。这是曹雪芹的“不朽”观,也是其志向。
补天顽石幻化成通灵宝玉下凡历世的“石头”神话,为的是交代本书之由来,旨在告诉读者《红楼梦》的成书过程。那块未得补天的顽石亦是曹雪芹的自喻。女娲炼石补天只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于大荒山无稽崖青梗峰下。补天是顽石材尽其用的最大愿望,也是其价值实现的最高目的。“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是封建时代人才的普遍思想观念。既经神仙锻炼,灵性已通,却无端被弃,顽石日夜悲号,可知它有一展其才的愿望与怀才不遇的愤懑。
第六、显亲历——设置通灵玉与贾宝玉
小说第一回,设计了太虚幻境、一僧一道及补天顽石和绛珠还泪构成的两个神话故事,用以交代“此书由来”和本书主旨。根据《甲戌本》(第一回中较其他抄本独出一段429字)楔子最清楚不过的描写,神瑛侍者、通灵宝玉与贾宝玉三者的关系是:神瑛侍者下凡托生为贾宝玉,贾宝玉降生时口里含着由顽石幻化成的五彩晶莹的美玉(通灵宝玉)。
《红楼梦》具有鲜明的第一人称叙述的色彩:
- 1.开卷第一回,“作者”自云:“因曾经历过一番梦幻之后。”也就是下文的从“锦衣纨绔”“饫甘魇肥”,到“茅椽蓬牖、瓦灶绳床”,即作者经历的从繁华到衰落的家族境况。
- 2.一般的章回小说都是第三人称,作者以说书人的口气讲述故事。仅就“作者”自云,石头开口,应该可以说,确确实实有个某人曾经有着此类所历、所知、所见、所想、所创的“故事”。
- 3.不仅“作者”、石头用了第一人称口吻,就是主人公贾宝玉,从结构作用来看,也是一个穿线式的联结性人物,他把读者带进贾府,熟悉环境,认识人物,经历生活,感受离合。
《红楼梦》表现的是一种纯粹的私人叙事,是真实可信的声音,绝无宏大叙事的造作与声张。这是一种历史文化的记录,虽然依托的是家族史、社会史,但却也是作者个人的心灵史。
结论:
曹雪芹眼见家族衰败而无力挽回,只能行诸笔墨,将自责自悔化作立言的动力——顽石因无材不堪入选而自怨自艾,当符合石头的原生意志,也是合于儒家匡时救世的使命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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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最大的成就是文学方面创作,跟人生有关,跟生命有关,跟理想有关,跟美物有关,跟美人有关,就是和政治无关。
我想曹雪芹真正想告诉世人的是青春是多么美好啊!从他描写大观园里的那些快乐有趣又有情致的生活场境里可以看出来,他是多么怀念青春。
从他对宝玉的判词:“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不孝古今第一,不肖古今无双。”读来不但字字是泪,也是满含悔意的。
他多么想将青春再来一遍,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从极尽的富贵到贫穷巨大的落差体验里,作者想告诉世人,荣华富贵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生命的意义更加宽泛,不仅仅是争名逐利。
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立存在的,是有思想有灵魂的,每一个生命在这个领域里也许很卑微平淡,但在另一个领域里他就会大放异彩,是被欣赏的。人生无常。虽然有一些消极,但这也是作者要表达的最要紧的一个主旨。
贾府本来是钟鸣鼎食之家,笔墨诗书之族,竟然儿孙一代不如一代,骄奢淫逸,坐吃山空,以致末了“为官的,家业凋零;繁华的,金银散尽。有恩的,去世里逃生;无情的,明白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从最后这段话看,曹雪芹写《红楼梦》跟政治真没有多大关系,我想他更侧重的是对人生的思考,和对生命的思考。从全书他用悲悯的态度去描写书中每一个人物,不说对与错,好与坏。
每一个人物都刻画的栩栩如生,特别有场景感,似乎就在你面前晃动一样。真是一部社会的缩影,是一部百科全书。
曾经有一位网友对我说,书哪里还论数量来读,他说读一部《红楼梦》就足够了。当时我还不以为然,现在又听蒋勋细说红楼,对这位网友的话,深有体会了。
确实,《红楼梦》内容丰富,涉及面极广,曹公从美学的角度出发,以悲悯的眼光看待万事万物以及众生。不做定论,每一位读者以自己的经历和情怀读出各种思想和味道来。描写细微到一个眼神,一片叶子的颜色。
他笔下的人生百态,以他们应该有的生命形态存在着,无论怎么样的生命部分,作者都是理解的。作者可能把宝玉比作自己,而宝玉就象是菩萨一样接纳每一个生命的存在。
小时候看《红楼梦》,概念里大观园里的女子们都是成熟的,现在看来他们个个其实都才十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而已。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古人是不是真的早熟啊!想想我们现在十五六岁的孩子,哪里会懂那么多人情世故。还那么会做诗。
他描写了一个大观园里的青春王国,少男少女们的青春故事。也让我们看到了真正的富贵是什么样子的,那是一种极高的艺术欣赏和美学的高度。
而不是拿了个苹果手机或者背了个LV的包包。不是穿了什么名牌衣服。而是变成了一种文化的延伸和美学的再现。从家里的吃穿用度上都可以看得去来,比如用餐的餐具之讲究,比如宝玉和贾母的服饰都是私人手工定制,当然那个时代还没有工业流水化的作业。
比如家装的色彩美学,比如园林设计。还有画画都是非常讲究的用具。可以说是玩得相当专业。大观园里举办的诗社。这也是一种文雅的娱乐活动。就象今天我们组织的各种读书会、社团一样。将一些共同兴趣的人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流,这也是一种生活情趣,到今天也是非常适用的。
书中贫富交错,雅俗共赏。封建礼教在大观园里被弱化了。变成了一个脱离污浊社会的理想王国。
我想真正伟大的文学不是服务于哪一个政治体系和学派的,他是脱离了阶层去看众生的。带着深刻的对生命的思考。我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眼里有什么你就能看出什么?
有书君语:对此问题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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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未完之书能成为中华五千年文明的代表之作,一本书让后世争论不休且自成门派,古今中外唯有《红楼梦》。
毛主席说:“《红楼梦》不仅要当做小说看,而且要当做历史看。”王国维说:“《红楼梦》,哲学的也,宇宙的也,文学的也。”鲁迅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张爱玲说:“三恨红楼梦不完。”
得诸多经世人物的赞评如此,自古以来也唯有一部《红楼梦》。
《红楼梦》纵横宇宙,包罗万象,充满了美学意义,它囊括了文学、政治、艺术、哲学、历史、经济、医学等各个领域,堪称宏篇巨著,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
那么,曹雪芹倾注数十年创作的《红楼梦》究竟在表达什么呢?我将与诸位探讨一二。
一、曹雪芹的补天之梦
曹雪芹以“遗腹子”之名生于南京江宁织造府,早年享受了一段锦衣纨绔、富贵风流的公子哥生活。在他虚岁13岁那年,曹家突逢变故、家道中落。22岁之后,进京的曹雪芹结交了诸多王孙公子,得以了解京城王府文化。由此看来,曹雪芹笔下的《红楼梦》多半以自己的生活经历为背景。
生性豁达不羁的曹雪芹在30岁那年,写成了《红楼梦》的初稿《风月宝鉴》。后在隐居西山的十多年间,将旧作《风月宝鉴》“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写成了巨著《红楼梦》。
48岁那年,曹雪芹依然笔耕不辍,继续修改着《红楼梦》,后因幼子夭折而卧床不起,最终病逝于北京,此书只留下前八十回未见终稿。
表面看,《红楼梦》颇像曹雪芹本人的回忆录,然而诚如他所写:“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曹雪芹在虚实之间草蛇灰线、伏笔千里,讲述了比曹家更为复杂、宏大的故事。
作为讲述者,曹雪芹更像是《石头记》中的那块补天之石,冷眼旁观着大观园中的一切。
曹雪芹想补的天绝非贾府之衰,而是整个封建时代下的青天。
可以说,《红楼梦》是具有觉醒意识的,而全书的男主人公贾宝玉更是具备了毛主席所说的“大革命家”的风骨。
所以,《红楼梦》所阐述的第一层意思正是曹雪芹本人的心思,萌发一种朦胧的超前的新思想,歌颂一个叛逆的反抗的形象。
二、超脱世俗的爱情
《红楼梦》让大多数人记住的是一个“情”字,这也是为什么它又名《风月宝鉴》《金玉缘》和《情僧录》的原因。且《红楼梦》“大旨谈情”,太虚幻境宫门题“孽海情天”,可见这本书首先所要表达的主题离不开一个“情”字。
《红楼梦》以贾宝玉为核心,写了宝黛钗之情,大观园众姐妹之情,以及王孙贵族、平民百姓之情。有纯情,亦有污浊。
他人说“情”,要么委婉保守,要么直白露骨,而曹雪芹则开创了一个词的先河,那便是“意淫”。在《红楼梦》中,曹公所谓的“意淫”并非贬义,他是对贾宝玉的充分概括。
《红楼梦》第四回的警幻仙姑向贾宝玉解释了“意淫”之意:“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滥淫之蠢物耳。”
由此可知,所谓世俗之淫,一言以蔽之,那便是满足肉欲。而“意淫”是不以满足肉欲为核心的,恰恰就是贾宝玉对年轻女子的在精神层面的渴望。
这种思想上的欲望,不仅仅是贾宝玉对林黛玉这个灵魂知己的爱恋上,还包括诸多年轻的女性。这是贾宝玉的博爱,更是他重视灵魂沟通的体现。
曹雪芹所赞扬并向往的爱情,绝非普通情爱,也并非腌臜之情。
第七回焦大醉酒大骂:“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偷鸡戏狗,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
第六十六回柳湘莲失口所言:“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以上这样龌龊的情感是贾宝玉所不齿的,尽管他可以与袭人偷试男女之情,可以对偶遇的农家少女二丫头“恨不得下车跟了她去”,在他心里的唯一始终是林黛玉。
贾宝玉和林黛玉“发乎情止于礼”的交往,以及贾宝玉所有对林妹妹的情痴,才是《红楼梦》最高贵最纯洁的情感。
可以超越世俗偏见以及封建礼教的自由恋爱,就是《红楼梦》所推崇的真情。
三、超越凡尘的思想
从一朝显赫的钟鸣鼎盛之家,到顷刻间大厦倾倒,只落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红楼梦》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为主线,于爱情之外,表现了封建道德、礼教、文化、教育等多方面的堕落及腐朽。
《红楼梦》中一僧一道的形象,更是从佛学、道教的角度,演绎了“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哲学境界。
故事的开篇由女娲补天的神话故事铺叙开来,将一块无用顽石卷入了红尘中了却劫数。再由甄士隐(真事隐)、贾雨村(假语存)留下这“满纸荒唐言”的故事,正应了佛教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本质。
而佛教中所言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则在《红楼梦》中得到了完美的演绎。金陵十二钗之命运更似无法消解的业障,写尽了世间之苦,道尽了执念之悲。
至于道教思想,在《红楼梦》中更是得到了充分的诠释。《老子》中写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贾宝玉则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可见,二者思想不谋而合。且贾宝玉对人情练达、世事学问的厌烦情绪又像极了道教的“无为”。
然而有趣的是,曹雪芹欣赏道教思想,对道教中人却保持鄙夷的态度,比如与赵姨娘狼狈为奸的马道婆、趋势逢迎的张道士,在曹公的笔下颇为不堪。
结合佛与道,曹雪芹所表的不过是“到头来只是一场空”的虚幻。所谓繁花似锦是梦,破败苍凉也是梦,世间种种皆是梦的一种无奈之感。
《红楼梦》这种身在凡尘却能超脱世俗的思想,也正是曹雪芹本人所希冀渴望的。
四、笔者小结
世人所共鸣的《红楼梦》主题思想无外乎是“情”与“政”,“压迫”与“反抗”。
贾宝玉的一生是个不断开悟、释悟以及顿悟的过程,尽管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背离了曹雪芹的初衷,然而我却很认同关于贾宝玉最后跟着道士和尚离去的结局。这个“离去”不是高鹗笔下的“挟”,而是“悟”,我想或许会更好些。
有趣的是,我们可以用世俗的眼光品读《红楼梦》,也可以站在超脱的角度去解析它,而这正是《红楼梦》的独特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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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红楼梦》告诉我们:簪缨之家,五世而斩。这个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五世而斩”定律,意思是说一些世家望族经过五世或者五个阶段(创业、守成、挥霍、败落、灭亡)最后走向衰亡。《红楼梦》贾府从“水”字辈到“草”字辈(水代文玉草)正好五世,符合“五世而斩”定律。贾府原本是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竟然儿孙一代不如一代,骄奢淫逸,坐吃山空,以致最后“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戚本第五回),看得人好揪心,好悲凉。正如鲁迅所说:“在我的眼下的宝玉,却看见他看见许多死亡;证成多所爱者,当大苦恼,因为世上,不幸人多。”不过,“五世而斩”这个定律是称不上严谨的,因为社会统计学轻易就可以推翻它。虽然如此,我仍然认为曹雪芹的叙事是基于对写实主义的严格坚守。
(二)《红楼梦》告诉我们:千红一哭,万艳同悲。曹雪芹写了众多女性,从贾府至尊史太君、新晋皇妃到身份卑微的丫鬟、伶官等,一二百人,几乎就是中国女性世界的缩影。虽然曹雪芹骨子里鄙夷赵姨娘、邢夫人、马道婆、多姑娘、秦显家的、璜姑奶奶、林之孝老婆、鸳鸯嫂子等一堆死鱼眼睛形象,但总体来说曹雪芹对中国女性的评价要高于男性,“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於我之上”,同时又对中国女性“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的现实处境保持着清醒的认识,因此对女性的命运持着一种悲悯和惋惜的态度,即使对王熙凤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也是如此。像“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冷月葬诗魂”、“寒塘渡鹤影”、“终陷泥淖中”、“误嫁中山狼”、“一载赴黄粱”、“东风一梦遥”、“青灯古佛旁”、“淫丧天香楼” 、“哭向金陵事更哀”等等这些判词和描述,无一不预示或揭示着正册之金陵十二钗的悲剧命运。就是副册又副册之十二钗们也无一不是命运悲惨,如金钏投井、晴雯被逐、鸳鸯上吊、司棋撞墙、芳官出家、袭人别嫁、二姐吞金、三姐自刎、香菱被虐而死等等,真是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原应叹息真应怜。即使她们的命运不悲惨,但是香消玉殒终是女性难以逃脱的宿命,所以,贾宝玉虽然仅是联想了一下,“试想林黛玉的花颜月貌,将来亦到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既黛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推之于他人,如宝钗,香菱,袭人等,亦可到无可寻觅之时矣。宝钗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则自己又安在哉?且自身尚不知何在何往,则斯处,斯园,斯花,斯柳,又不知当属谁姓矣!——因此一而二,二而三,反复推求了去,真不知此时此际欲为何等蠢物,杳无所知,逃大造,出尘网,使可解释这段悲伤”,仍就“恸倒”在山坡之上,足见宝玉的悲悯至真至广至远至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美的毁灭更令人心痛。
(三)《红楼梦》告诉我们:曹雪芹具有很深的圣处女崇拜情结,或者说小女儿情结,不过跟后世的男女平权、女权主义风马牛不相及也。曹雪芹的思想主旨是反婚姻反体制的,他不希望女人结婚,更排斥男人追逐功名利禄。在他的眼里,好男人(北静王,柳湘莲)实在是凤毛麟角,男性世界几乎是可以和龌龊堕落划等号的,更多的是贾珍、贾赦、贾琏、贾蓉、贾瑞、薛蟠这些货色充斥人间,而水做的清爽女儿怎可以嫁给这些须眉浊物?可以说曹雪芹的思想(如果是藉贾宝玉来传达的话)基本上停留在少男少女青梅竹马的阶段,因为过了这个阶段就好景不在了。“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这段话是解读作者女性观和婚姻观的关键,约略也可间接看出传统婚姻家庭制度对女性人格的扭曲与摧残。张爱玲的小说《金锁记》等写婚后女人的种种不堪估计是受了《红楼梦》的影响。客观而言,曹雪芹对女性群体的区分与评判清晰地表明他从未将女性视为一个整体,因此也不可能存在统一的女性观。这是曹雪芹个人人格真诚所使然,也是其个人伦理判断与审美选择上的无奈。
(四)《红楼梦》告诉我们:世界是多重的,理想世界难敌俗世世界的侵蚀。神话世界,俗世世界,梦幻世界与理想世界。神话世界指的是围绕石头展开的世界,神瑛侍者、绛珠仙草、通灵宝玉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俗世世界指的是贾宝玉降临的世界,贾府,或者说荣宁二府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梦幻世界,指的是太虚幻境,警幻仙子是这里的主人;理想世界,指的是大观园。其中,神话世界-太虚幻境-大观园可以三而合一,大观园是太虚幻境的尘世倒影,是无染无垢、冰清玉洁的女儿国,与污浊不堪、男性主宰的荣宁二府形成鲜明对照。然而遗憾的是,俗世世界的杀伐势力(“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王夫人和惜春无意识地充当着男权的附庸和摧花辣手,抄检大观园时,惜春不但不为入画辩解讨情,反而催促道:“或打,或杀,或卖,快带了她去。”)太过强大,注定了大观园的存在终究不过是一场梦幻,贾宝玉疼爱的小女儿们仍然没有逃脱“佳人落魄,花柳无颜”的悲惨命运。“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四姐妹的名字分别对应“原也”、“应也”、“叹也”、“息也”,连起来读就是“原应叹息”,曹雪芹以谐音取名,暗示了女儿们的命运。
(五)《红楼梦》告诉我们:情圣的最高境界是意淫。完全可以说,《红楼梦》是一部关于意淫的叙事。我甚至有一种认识,认为“钗黛之辨”最好放到“意淫”叙事的框架中予以审视。我们通常理解的爱情其实还是狭隘了,曹雪芹在《红楼梦》中通过贾宝玉与大观园诸多女性的关系描写实际上触及到了中国性别文化中的一个重大问题:一个中国男人究竟应该怎样和身边的女性交往?是否存在着一种理想的两性关系模式?警幻仙子称贾宝玉为“古今第一淫人”,显然别有深意,对此我们当然不能用审视《金瓶梅》之西门庆的眼光来看待。其实警幻仙子对“淫”和“意淫”有明确的界定:“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培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滥淫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惟‘意淫’二字,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能语达。” (《红楼梦》第五回)原来,曹雪芹所说的“意淫”是指只可意会神通而不能口传语达的“痴情”,其核心要素是“痴”而非“滥”,痴者,专一也。然而贾宝玉的痴情专一又有其不同于单纯的二人世界的特点,即他的痴情专一是面向大观园众女儿的,即鲁迅所说的“多所爱者”,因此,贾宝玉的“意淫”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博爱”,而这种博爱并不排斥“淫”。只不过此淫实非“皮肤滥淫”,而是“由情而淫则虽淫亦情”(余英时语)。当然曹雪芹的“意淫”之“淫”还主要是应然性与未然性。个人以为,仅就曹雪芹的真诚以及对经验事实(鲁迅所云“多所爱者”与秦可卿判词“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的尊重这一点而言,《红楼梦》是一部关于情圣的赞美诗,虽然浸透着血与泪水,以及无尽的忧伤。
(六)《红楼梦》告诉我们:传统精神资源在救治中国人的心灵苦闷乃至败坏堕落方面已经显得捉襟见肘、力不从心。儒法道释等无论是世俗精神资源还是宗教资源几乎被曹雪芹写尽了,既有依赖,也有怀疑和批判,然而到了最后依然是“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看得人更困惑,更迷茫。我不赞同贾宝玉最后重新做回冷漠无情的石头远遁而去的说法,也不尽然就认同回归庄禅精神的说法,而更主张贾宝玉在自我模塑与精神拯救的道路上遭遇了彻底的失败。就如同大荒山下遭弃的那块无用的石头,贾宝玉的凡尘之旅终究是空来世上走一遭。贾宝玉看似非释即道,然而终究既非释,亦非道,因为身处一个荒诞的世界,他的澄明与逍遥远遁就如同荒漠中的一声沉重的叹息,不然,曹雪芹不会有“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的悲叹。曹雪芹对其他人物归宿的处理也可以看出传统精神资源的缺陷,如惜春与妙玉的皈依佛门,不仅没有变得温润,反而更冷更幽寂了。